流放的流放,下獄的下獄。
一時之間朝中大臣的數量驟減,薛珩進諫勸他根基不穩更應該善待朝中重臣。
景承洲只是笑:「朕聽這話倒是不知道薛丞相是在為別人求情,還是為自己求情。
「你以為那些人不包括你嗎?」
21.
薛珩回來得越來越晚,幾乎每天下朝都要被叫到御書房痛罵。
他雙手奉上的奏折到了景承洲眼里不過匆匆瞥了一眼,而后當眾砸到了他身上。
朝中的臣子多數已經換成了景承洲的人,他們只會在薛珩受到羞辱的時候譏笑。
「朕聽聞薛大人的官是尊夫人賣帕子供出來的,薛大人的奏折寫成這樣,不如和你夫人一起去賣帕子好了。」
其他大臣紛紛嘲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薛珩蹲下身撿起奏折,小心擦干凈上面的塵土,淡淡道:「是啊,我夫人許時滿是個很厲害的人,她聰慧善良,是全京城最好的姑娘。
「若是沒有小滿我薛珩自然沒有今天,若是大家有想向我家夫人學習的,薛某歡迎。
「只不過上午不要來,她上午喜歡睡懶覺。」
景承洲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只是想讓薛珩難堪,可薛珩絲毫不覺得難堪,這一拳就像打在棉花上,他有氣沒地撒。
最后他笑得很是殘忍:「薛丞相既然將尊夫人說得如此世間少有,那朕倒是想見見了,明日宣她入宮吧。」
薛珩手中的奏折又掉到了地上。
22.
為了不讓許時滿入宮,薛珩在大殿外跪了一夜,直到第二日許時滿奉旨進宮兩人相見。
薛珩見到許時滿的那一刻紅了眼,身長八尺的少年郎將頭埋在許時滿懷里泣不成聲。
許時滿安慰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她故作輕松地笑笑:「早知道這個景承洲不是個好人,當初就不帶他回家了。
「都怪我。」
「不怪小滿。」
23.
許時滿并沒有見到景承洲,她只見到了賢妃,賢妃見到許時滿時翻了個白眼。
「真是什麼人都想攀高枝啊,想爬上龍床的人多了,不缺你一個。」
許時滿的指甲深深掐著手心,她只能解釋自己沒有,可是話語又太過蒼白無力。
最后說出口的只是薛珩很好,自己有了夫君并不會朝秦暮楚三心二意。
她剛說完左臉就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痛感襲來,許時滿后知后覺地摸了下嘴角。
一手的血漬。
「放肆,你竟然敢將薛珩與圣上相比。」
許時滿突然就明白了過來,她說什麼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薛珩大勢已去,她今天一定要受到責難。
24.
許時滿出宮的時候,薛珩已經等在宮外了,他看清許時滿臉上的巴掌印時又紅了眼眶。
薛珩覆上許時滿臉頰的手都在抖,許時滿只能故作無所謂地笑笑:「我剛剛不小心撞的,不疼的。」
薛珩不斷地呼吸,強行壓下去心底密密麻麻的哀痛,許時滿一把抱住了薛珩,她回想起賢妃將帕子砸在她臉上問繡得好不好的羞辱。
「薛珩,我以后都不想繡帕子了。」
「好,以后我養小滿。」
25.
薛珩背起許時滿,踏上了回家的路,那條路很長,但是他們兩個人總能走完的。
「薛珩,我想回薛家村了。」
「好,年底我們就回去。」
26.
景承洲剛登基根基不穩的時候,敵國攻打邊陲溫州,景承洲決定舍了溫州。
朝堂上持反對意見當然大臣遠沒有附和同意得多,提起那一城百姓的性命,景承洲笑得很輕浮。
「朕的子民那麼多,死幾個就死幾個吧」
這樣的話,還有朝臣附和「英明」。
薛珩決定死諫的那天晚上,咬破指頭在里衣上血書陳情,可他剛打開書房門迎面就撞上了許時滿。
薛珩連忙將血衣藏到身后,訕笑道:「小滿怎麼來了?」
燭火昏暗,讓薛珩產生一種許時滿哭過的錯覺,她將雞湯放到書桌上:「給你燉點雞湯補補身子。」
薛珩扯了扯嘴角,端起雞湯一飲而盡。
他俯身在許時滿的嘴角親了親,望了她良久突然在她頭上拔下一根玉簪。
「成親那麼久,我都沒有小滿的貼身之物,這個就留給為夫吧。」
許時滿點點頭。
27.
薛珩打來熱水給許時滿脫去鞋襪洗腳,他一邊洗一邊故作輕松地跟許時滿說著朝堂上的樂趣。
久久沒有回應。
薛珩抬起頭只見許時滿已經哭成了淚人,她一邊手忙腳亂地擦眼淚一邊扯起嘴角笑:「我沒事的,我就是眼睛難受我……」
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只能緊緊地抱住薛珩,好似只要她足夠用力地抱緊,薛珩就不會走一樣。
薛珩木木地看著前方,良久才道:「小滿不哭,我身為百姓的父母官,不能不管我的百姓啊。」
許時滿哭得稀里嘩啦:「可我也是你的百姓啊,你怎麼就能不管我呢。」
血衣自薛珩的手中掉落,他緊緊地抱住許時滿,良久許時滿漸漸停止了哭泣。
她擦干凈臉上的淚痕,眼睛亮晶晶地沖薛珩揚起一個笑容:「沒事,我就是一時感傷。
「阿珩你只管放手去做,我都支持你。」
28.
血衣被景承洲用劍挑起來看了一眼,扔到了腳邊,他輕笑:「你是當真不怕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