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木,你不要我了嗎?
「還有你媽媽呢?
「那麼苦的日子你都過來了,怎麼熬過去了,你反而挺不住了呢?」
這是我第一次看謝旻流淚。
可對于我來說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對我最好的媽媽已經不在了。
靈車的人看了看時間,硬著頭皮上前:「到時間了,你把陶木女士交給我們吧。」
謝旻像頭受傷的小獸,沖他們喊道:「滾。」
動作太大,我手中的卡和紙條掉在了地上。
謝旻撿了起來,看到了我寫的那句話。
他一把將紙條撕得細碎,泣不成聲:「我不允許你死,陶木,你怎麼這麼狠心。」
謝旻將我帶到了醫院。
醫生搖了搖頭對謝旻說道:
「現在的情況很奇怪,病人已經成了植物人,她潛意識中就是不想醒來,這方面我也沒有辦法。」
我竟沒死成,反而成了植物人。
謝旻握著我的手,痛苦地蹭了蹭我的手心:
「木木,明天是我們的婚禮啊。」
說了好些話,病床上的我沒有絲毫反應。
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位女士最愛的人跟她說說話,或許能讓她有所觸動。」
謝旻才反應過來,最喜歡的人……
他擦干眼淚,失神般地說道:「對,媽媽,陶木最喜歡媽媽。」
06
我看著謝旻連撞好幾個人,跑向我媽媽的病房。
連我自己都覺得謝旻愛極了我。
醫生在身后搖了搖頭說:「現在癡情兒不多了唉。」
謝旻慌慌張張地撞了給我媽媽治病的那個醫生。
那個醫生先前沒看清是誰,說道:「醫院不允許奔跑。」
謝旻一把抓住醫生的手,眼睛因為充血顯得有些紅:「你是陶木媽媽的主治醫生對吧?
「陶木媽媽呢?」
醫生看清楚是謝旻之后有一瞬間的沉默。
因為我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在旁邊。
醫生平靜地看著他說道:「陶木女士沒跟你說嗎?她媽媽已經去世了,我們昨天剛通知了陶木女士過來。
「她不是還給你打了電話嗎?」
「你說謊,我昨天根本沒接到電話。」
嘴里說著不信,謝旻拽緊醫生的手卻慢慢松開,顫抖著手拿出手機。
最近通話中就有我的號碼,就在昨天晚上。
謝旻白了臉。
這不過短短 15 秒,卻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對了。」
醫生沒等謝旻消化,繼續說道:「昨天陶木女士的情況好像不是很好。
「她跟你打完電話之后,問我是不是有人在嘴角向上的時候是沒法呼吸的。
「我建議她去做個抑郁癥測試,結果……
「是重度抑郁癥患者。
「陶女士還好嗎?你們明天就要結婚了吧,以后可得勸她吃藥啊,多注意她的情緒。」
謝旻捂著胸口,腳一軟癱在了醫院的地上,無力地靠著墻。
醫生扶著他連忙說道:「你沒事吧?」
謝旻雙眼通紅,我了解他痛苦的時候就想抽根煙。
但是,早些年我堅持不懈地給他換著花樣做吃的,才讓他戒掉了煙。
他摸了摸兜,發現什麼都沒有。
痛苦地捂著臉說道:「陶木……割腕了。」
07
謝旻不知道從誰那知道了給我媽媽辦理后事的地方。
等他到的時候,工作人員說已經辦好了。
「陶木女士交代得很仔細,說是一切從簡。」
謝旻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他頹廢地坐在車里,拿出車里的煙,點燃一根。
「陶木,你真狠心。」
抽到一半,謝旻捂著臉淚從手指縫間滑下,沙啞地說道:「你不是最討厭我抽煙了嗎?」
是啊,我最討厭謝旻抽煙。
剛開始謝旻總是忍不住偷偷在車里嘬上兩口。
但是每次都被我發現。
我會從他手中抽走煙,輕輕吻上去,撫摸著他的臉說道:「煙有我好吃嗎?」
謝旻應該也想起來了。
我們糾纏了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謝旻到家的時候,發現偌大個房子只剩下了他的東西。
我將所有能處理的東西都處理了,不能處理的東西都扔了。
這間屋子仿佛從來沒有我生活的痕跡。
這時謝旻的電話開始響了起來。
謝旻接了起來,對面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屋。
「謝先生,明天妝造老師一點過來可以嗎?」
是啊,我和謝旻明天結婚。
謝旻只說了「取消了」三個字就掛斷了電話。
謝旻珍藏了許多酒,擱平常是舍不得拿出來的。
現在的謝旻只想醉生夢死。
我看著謝旻一杯一杯地喝著不同的酒,成了阿飄之后仿佛所有感覺都缺失了。
謝旻喝得臉通紅,嘴里還呢喃著:「木木,一起啊。」
我嘆了口氣。
再這麼喝下去,謝旻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我試著拍了拍謝旻的臉,本以為會直接穿過去。
但我碰到了謝旻。
這時,謝旻卻像感覺到了什麼一般睜開眼睛。
他直直地看著我:「木木,你回來了?」
緊接著,謝旻的手撫上了我的臉。
他居然也能碰到我。
謝旻一把將我攬在懷里。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謝旻一直呢喃著自己錯了。
可是……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不是嗎?
我沒有睡意,一直等著天明。
天剛蒙蒙亮,我看到了門外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那讓謝旻同情不惜與我吵架的小可憐。
另一個是我與謝旻婚禮的經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