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哥校園這樣對我，已經有兩個月了。

他帶來群男生把我圍在墻角剪我的裙子，給我吃背后有霉的午餐面包，談了個我們班的女朋友，合起同學來這樣對我。

我值完日回到教室，一桶水自我頂傾瀉而下。

我抹了把臉，濕濕的衣服立馬附著在身上。

我看見我的哥哥坐在講臺上，摟著他女朋友，慢條斯理地觀賞我的樣子。

而三個月前，他給我買紅薯，還擔我會不會被熱著。

2

我是在六歲的時候遇到江至的。

他媽牽著他的手，而我在我爸的背后。

至此之后，我就知道，我多了一個哥哥。

我小時候最喜歡的人，就是這個哥哥。

因為我聽班里的女生說，她看電視每次都被家里的兄長換臺換成奧特曼。

可江至從來都不跟我爭遙控器。

他會在在夏天蟬鳴的夜晚，邊扒拉飯，邊陪我一起看公主與她的魔法翅膀。

我和江至的零花錢，是每人五塊。

我從小就是鬧又蔫的孩子，媽媽就把錢交給江至掌管。

可其實，江至的錢全用來給我買吃的和髮卡了。

我要他的錢要得理所當然，

他每次給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3

江至的成績很好，而我一般般。

勉勉強強和他考上同一個高中后，才知道他是學校里的名人。

我剛入學時，校運會跑兩千米，跑到一半倒在操場上。

據后來同學說，他那時候奔了半個操場過來，把我抱走。

總有人說我是他女朋友。

后來大家就都知道了我是他妹妹。

當江至妹妹的感覺很好，因為他是學生會長，高年級的學長學姐也認識我。

我每天等江至放學，然后跟他一起回家。

路上總是會天馬行空地聊天，我說哥，如果我受了屈，你是不是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出現在我身邊？

他邊揉我髮邊叫我別多想，卻從沒讓我受過一次屈。

那年冬天下了滿城的雪。

他給我買紅薯，一遍遍叮囑我別熱著。

我吃了一半就不想吃，

他一點也不嫌地把剩下的吃完了。

而那場雪之后，就是我永無止境的夢。

5

先是，我爸走了。

工作太累，他倒在了日日夜夜的崗位上。

大雨連下三天三夜，而我在里淚流得昏天黑地。

朦朦朧朧感覺有人替我擦掉，我才發現我一直抱著江至，不肯撒手。

他脖頸間，有我們家里淡淡的櫻花洗衣粉的味道。

我爸總是對我笑，什麼好的都要買給我，他走了，我不知道我還剩下誰了。

我有可能就只剩江至了，所以我抱著他不放手。

他任由我抱他，抬手，還輕輕替我把頭髮挽好。

我爸的事都是江至和他媽在弄，那幾天我只會淚流。

而老爸下完頭七之后，那天我只是碰江至的手，讓他帶我回家。

他就放開我。

抬眼，我從沒在他眼里看見那麼清楚的……惡。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夜間，江至他就不是江至了。

我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喊他的名字，他都不理我。

回到家，他把我的東西一股裝起來，給我。

我被那些東西晃了一下。

他讓我去睡閣樓。

6

后來，江至就談了他的女朋友。

我們班的，一個小團的中心，最喜歡做的事，就是邊緣別人。

她們大聲叫著讀我的成績，笑聲入耳。

午休時她們說我拿了班費，把我的書包拉到最后一排，全往下倒。

我出去卻什麼也做不了，我看著所有的書被人跺了幾腳。

我還聽見，有人說學生會長來了。

江至走到我身旁，垂著眼看地上糟糟的一切。

他問。「怎麼了？」

他女朋友回：「你妹拿我們班班費啦。」

「我沒有！」

我抬起臉為我自己說，可我卻把自己剩下的話咽下去。

因為江至勾了勾唇，慢條斯理地問我。

「把班費放哪了？我還不了解你……」

「平時就喜歡小便宜。」

「我哪有！我……」

我看著他，看著他看我像看什麼東西一樣的。

江至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會拿班費。

你怎麼可能……

你怎麼可能再也不護著我了。

7

那天晚上回去，他媽媽做了一桌子菜等我們。

而江至，他從碗櫥里拿了一個鐵盤，放在地上。

把昨晚的飯，倒在里面。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曾經無比喜歡的哥哥跟我說。

「你吃這個。」

短短的沉默后，我不敢置信的落在江至他媽的身上。

其實這麼多年，我和李秋芳說不上多親近。

但李秋芳是個溫和的人。

但是現在，她握著自己的手腕，沒有看我，沒有出聲對她的兒子。

我知道，我爸走了，江至這樣對我，我就誰都不剩了。

最后，我也沒吃盤子里的食物。

江至沒管我，夜里，我在閣樓上那間小小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