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看著他將盒子小心翼翼藏在了儲殿書架的最里層,甚至還特地找了幾本書擋住。
沒想到太子在太子殿內放個東西,都要藏得這麼仔細,他以為小九兒會像他這麼不要臉,直接過來搶嗎?
有時候我真的看不懂李譽。
不對,應該說我從來都沒看懂過他。
殿外突然有人敲門,說是徐良娣托人從府中送進宮了一碗參雞湯,還熱乎著,要給太子陛下補補身子。
李譽思忖片刻,走回太子椅上應了聲,內侍端著湯低頭呈了進來。
「站住。」李譽突然叫住了他,「抬起頭來。」
內侍緩緩將頭抬了起來,他看了眼問:「我怎麼以前沒見過你?」
「小的是徐良娣前幾日送進宮的,先前在大將軍府上做事。」
「端上來吧。」
哼,我翻了個白眼,徐良娣可真是會安排,自己膽小如鼠回家躲著還不忘安排個眼線在宮里,時刻監視著李譽,生怕別人搶了似的,也就她會把李譽這種渣男當塊寶。
我走過去瞧了眼瓦罐里的參雞湯,不過是和人參一起燉的雞湯,有什麼了不起,還要特地送進宮里來。
我正準備離開,眼角忽然有寒光閃過,等我反應過來,那內侍已經拿著匕首直沖沖對著李譽了。
「小心!」我忘記自己已經死了,沖過去擋在李譽身前,那匕首卻穿過我的身體,直直地插在了李譽的胸口。
「李譽!!!」
李譽咬牙忍著疼痛一手抓住了內侍的脖子,將他從臺上扔了下去,一直在殿外候著的阿布,聽到響聲很快破門而入,那內侍卻先他一步服毒自殺了。
「太醫!快叫太醫!」阿布大喊道。
李譽癱坐在太子椅前,大片大片的鮮血從他的胸口流出,我想去扶起他,可手怎麼也碰不到他,只能急得直哭。
白無常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將手忙腳亂卻什麼忙都幫不上的我拉了過去,搖了搖頭說:「你夫君看樣子兇多吉少,看來你注定是投不了胎了。」
「烏鴉嘴!你才兇多吉少!」我狠狠剜了他一眼。
李譽從小到大運氣就好,這次也一定會沒事。
十五
東宮里的太醫們忙活到半夜,才將李譽的血止上。
血雖然止住了,太醫卻都不敢保證人什麼時候能醒,只說一些「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之類的空話,氣得皇上當即要拉他們出去斬首。
太醫們嚇得一個個都跪了下來,惶恐地說:「刺客的劍雖未傷及心肺,但刀尖有毒,卑職……卑職一時之間也不敢斷定是何毒物,無法對癥下藥,只能保險治療,但皇上放心,卑職必會拼盡全力護住太子性命!」
皇后也安慰正在氣頭上的皇上:「譽兒身體向來康健,這次必然也能挺過去,娉婷在外殿已經跪了半夜了,想來應該知錯了,如今太子身邊無人照料,不如讓娉婷……」
「你就惦記著你侄女!」皇上橫了她一眼,「刺客是她送進來的,這件事她難辭其咎!要是譽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朕要你們徐家都陪葬!」
皇上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東宮,皇后讓太醫都下去研究療法,轉頭看了眼還在簾外跪著的徐娉婷,恨鐵不成鋼地說:「還跪著干嗎?還不快進來照顧太子。」
徐良娣跌跌撞撞走了進來,淚眼婆娑地對皇后哭道:「姑母,刺客的事侄兒實在不知情啊!侄兒不過……不過是覺得太子身邊能用的人太少,想為太子分憂而已啊。
」
「行了!人還沒死哭什麼哭!」皇后喝了她一聲,「你先照顧好太子,刺客的事本宮會調查清楚。」
雖然我和徐良娣一直對付不來,但我覺得這事或許她是真的不知情,她這個人雖然喜歡斗喜歡爭,但總不至于拿自己夫君的性命做賭注。
白無常遞了塊手帕給我,說:「你一個死人想那麼多干嗎,趕緊擦擦臉吧,滿臉血痕,不知道的以為你是臉著地摔死的。」
「對!死人!」我突然想到,既然那刺客也死了,那我直接去問他就好了。
我問白無常:「你之前說宮里的鬼魂都是你和小黑接走的,那今天那個刺客的鬼魂,你們是不是也見到了?」
白無常猛地拍了下腦子,「你不說我都給忘了,收魂的正事還沒做呢!」
「不用了,魂魄我帶來了。」黑無常撐了把紅傘穿門而入,我認得那傘,是他收魂的法器,之前我就是這麼被他接走的。
黑無常抬起了傘,刺客的魂魄哆哆嗦嗦地出現在了傘下。
「你為什麼要殺李譽?」我沖上去質問他,「是誰指使你的?」
刺客抬眼見到了我,險些嚇破了膽,結結巴巴說:「太,太子妃……原來東宮真的有鬼!」
十六
「對,」我說,「不過現在你也是鬼了。」
刺客這才反應過來,茫然后退了幾步,難以置信地問我:「我死了……我死了?」
我上前一步,「別那麼多廢話,快告訴我,你用的是什麼毒藥?」
刺客抬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珠簾后躺在床上的李譽,突然大笑起來,「就算我死了,能拉上太子墊背,也不枉大將軍照顧我一場!再說——」
他看向我,「太子死了,你們夫妻二人就能團聚,我也算是成了一段姻緣,太子妃,你應當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