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媽媽的眼神也狠辣起來:「看來,你是不打算要你這份破工作了?你一個死了老公的中年婦女,帶著個半大孩子,沒了工作,怕不是娘倆都要去喝西北風?我給你機會,你不要,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怒極反笑,不準備再和她有什麼牽扯,手機界面本來就撥好了 110,我摁了撥打鍵。
誰料,她在背后跟我說了一句話,令我徹骨生寒,不得不停下腳步,把電話掛斷了。
那句話是:「你不怕丟工作,難道你也不怕你閨女在放學路上出點什麼事?」
8.
如果說在此之前,我還留有一點理智,那麼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徹底失去了理智。
她可以雇人來害我,當然也可以雇人去收拾我閨女。
我知道她在激怒我。
很可惜的是,明知道她在激怒我,可我還是打了她。
我不能允許,任何一個人,以這樣的理由誹謗我的閨女。
我閨女清清白白的一個小姑娘,我不允許她被惡人這樣惡心。
因憤怒至極,我一拳搗在孔祥媽媽的面門上,她的鼻子立刻流了血。
我才不管她流沒流血,一拳一拳又一拳,把她打成了豬頭。
成為豬頭,是她付出的代價,而我付出的代價,則是被拘留了。
但是說來可笑,在拘留所里,我居然遇到了我這十年最重要的貴人。
我只能理解為,這是老天給我的,最好的安排。
七天后,我從拘留所出來了,跟我一起出來的,還有一份經過我深思熟路的復仇計劃。
但首先,這個計劃要征得我閨女的同意,我才能實施。
辦完手續,我拿到了我的手機,打開后,唯一一條信息,來自醫院人事科。
人事科通知我,因為被拘留,我已經不再適合繼續為單位服務,他們已經做出了解聘的處理。
說真的,這個結果,還真的一點都不意外。
但其實,在里面我都想好了,就算他們不辭退我,我也要自己提出辭職。
當我走出拘留所,一眼就看見我閨女在門口等我。
陽光刺眼,我閨女向我奔來,她甚至還帶來了一束玫瑰花。
就好像我不是從不光彩的拘留所出來,而是從什麼地方凱旋。
我心里一慟。
如果是從前,我肯定會批評她亂花錢,但是今天,我明白,她是在迎接我,迎接屬于我們母女的新生活。
她久久地抱著我,把頭埋在我肩膀上,不斷地喃喃:「媽,我想你。」
為了洗洗身上的晦氣,也為了調整好情緒跟我閨女談我的計劃,我先是帶著孩子去了澡堂,舒舒服服給我們娘倆搓了泥,緊接著又問她想吃什麼,今天想吃什麼我都請客。
她說她想吃肯德基。
以前,我覺得那是垃圾食品,不讓孩子吃,但現在,我點頭了。希望偶爾,她也能從垃圾食品里得到快樂和幸福。
閨女吃著薯條,我小心翼翼地跟她講了我的計劃。
「娟兒,從現在開始,媽媽要跟你說的所有話,都是商量,如果你有一絲一毫的不舒服,媽媽就立刻停下,再也不提,出了肯德基的門,咱們倆就當沒說過這件事,你覺得可以嗎?」
閨女喝口可樂,點點頭同意了。
「我想——是不是可以考慮,把孔祥欺負你的音頻,適當地曝光出來?」很艱難,但我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在拘留所的幾天里,我一直在琢磨如何能委婉的提出這件事。
就像孔祥他爸說的,曝光音頻,當然可以向外界公布孔祥的罪行,讓孔祥和他全家社死,但是,同樣的,作為受害人,我閨女也要面對所有人,起碼是周圍人的眼光。
我不能確定,她是否能承受住來自外人的審視,甚至是不善意的議論。
我也不能確定,我閨女是否希望我永遠再也不提這件事。
所以,我要聽聽我閨女的心里話,如果她不愿意,我絕不會勉強,我會選擇其他計劃。如果她同意曝光視頻,那我就要把這件事捅到微博熱搜、全國婦聯!
我閨女稍稍愣了幾秒,就這幾秒,讓我非常后悔提出了這個建議。
但沒想到,幾秒之后,她又拿起一只雞翅膀咬了一大口,嘴里含混不清地說:「媽,你想啥呢?這有啥不同意的?他們欺負人的不怕丟人,我怕啥啊?曝!上流量最大的那幾個 app 爆!」
原來,剛剛那幾秒,我閨女在猜測我的想法,她完全明白,我是怕她心里不舒服,才如此小心翼翼。
我的閨女啊,看著還像個小孩,其實已經長大了。
不等我細細體味這種欣慰,我閨女瞪著兩只星星眼問我:「媽,我能再吃一份薯條麼?」
呵,我的閨女啊,我以為她長大了,其實她還是個小孩。
回家路上,我問閨女為什麼那麼爽快就同意了曝光音頻,難道不怕別人用異樣的眼神看她,或者在背后議論她麼?
她好像還真的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回復我說:「可是,如果不曝光,孔祥豈不是以后還會作惡?萬一,以后他上了高中,再欺負別人,而別人的媽媽不是你,不愿意給孩子出頭,那那小孩該怎麼辦?我現在只有一個心愿,就是讓孔祥得到懲罰,讓他再也不能欺負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