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
我從廁所隔間出來時,校服更臟了。
臉上也多了兩道抓痕。
不過比起躺在地上的人,還是體面些。
我洗了把臉,走出黑網吧。
天已經徹底黑了,手機里許多未接電話。
有媽媽的,劉大頭的,李靜秋的……
我隨便看了眼,息屏。
心里煩躁得厲害,猶豫片刻,走進街邊小店,買了包煙。
我坐在公園外的長椅上,點了第一根煙。
其實我特討厭煙味兒,因為我親爸就是個老煙鬼,最后得肺癌死了。
但在考研壓力最大的時候,我學會了抽煙。
不過很快就戒了,到現在為止,很久沒抽了。
點第二根煙的時候,我手指有些顫。
每吸一口,都惡心得厲害。
點第三根時,煙霧繚繞間,我看到了宋知延。
不知為何,我第一反應竟是慌亂。
對視數秒后,我硬著頭皮又抽了一口。
得,現在在他眼里,我不僅曠考,還是個打架、抽煙的小太妹。
這樣想,我反倒釋然了。
朝他揚下巴:「大學霸,這麼巧?」
他慢慢朝我走來,可能是不習慣煙味,微微皺了下眉。
我索性碾了。
宋知延居高臨下看著我,昏暗燈光打在眉眼,冷冷清清,滿是疏離,似乎又回到了最初。
「他們都在找你。」他淡淡道。
我滿不在乎地「噢」了一聲。
「手機為什麼關機?」他又問。
我一愣,掏出手機:「沒電了吧。」
空氣沉默下來。
即便是南方城市,暮秋的夜晚還是有些冷。
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宋知延站在我面前,還沒離開的意思。
我終于不耐煩:「你不回家嗎?」
他盯著我,依舊是那種沒什麼情緒的沉靜眼神。
我忽然有些火大。
咬著槽牙冷笑:「怎麼,就喜歡看我笑話?」
話音剛落,他眼底有一瞬黯淡。
他垂眸,遞給我一袋東西:「傷藥。」
頓了頓,他突然開口。
「蘇熏。」
夜風拂面,帶來清冽若泉的聲音;「委屈,可以跟我說。」
10
我愣了一下。
夜風吹得眼底干澀。
我下意識低頭,視線逐漸模糊。
有什麼從眼眶涌出,「啪」的一聲落在手背,冰冰涼涼。
頭頂傳來拉鏈的聲音,下一秒,眼前被黑暗覆蓋,鼻腔滿是好聞的薄荷味。
宋知延把校服外套蓋到了我頭上。
我不想哭。
這只是 17 歲的蘇熏身體的自然反應。
可我還是哭了,黑暗中,眼淚止不住地流。
重回高三,我不怕家庭傷害,不怕老師謾罵,更不怕學生混混找麻煩。
我只怕面對未來,依舊無能為力,遺憾還是遺憾,夢想淪為空談。
微涼的秋夜,我抱緊自己,隔著校服,在黑暗中喃喃。
像對面前的人宣誓,又像在自言自語。
「宋知延,下次,我一定會追上你。」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聽到了語氣柔軟的回應。
「好。」他說。
11
那晚,我沒再說什麼。
宋知延也沒有問。
只是靜靜陪著我,直到最后一絲星光隱去。
回去后,家里已經鬧翻了天。
繼父的咆哮謾罵,充斥著小小的房子。
可處在狂風暴雨中心,我竟出奇地平靜。
繼父的怒吼似乎越來越遠,耳邊傳來少年清冽的聲音。
這次,我似乎看到了他的神情,那雙冷冷清清總沒什麼情緒的眼底,柔軟、明亮。
他望著我,說:「好。」
第二天回到學校,不出所料,又被劉大頭臭罵一頓。
或許是看在我這段時間改變的份上,他沒趕我回家,只讓我領了兩千字的檢討。
回到教室,李靜秋拉著我問東問西。
得知我只要寫檢討,松了口氣:「你下次可別遲到了。」
我點點頭,轉身敲敲宋知延的桌子。
「謝謝。」
他抬頭看我,第一次認真回應:「不用。」
回過頭,李靜秋靠過來,小聲問:「你最近怎麼總是跟這大學霸說謝謝?」
「總是?」
她點頭。
「可能,他最近幫了我很多吧。」
劉大頭罰的檢討,我兩天才寫完,耽誤了不少時間。
吃晚飯的空,我準備去辦公室交,結果在教室門口被一個大個子堵住。
「蘇熏。」
是呂修。
經過上次的事,我不僅惡心他出軌,還惡心他的狐朋狗友。
我沒有理會,側身繞過他。
卻被他一把拽住。
「蘇熏,我知道任燦燦找你麻煩了。」
誰?
我一愣,才把這個名字跟那個太妹老大對上號。
「對不起。」他跟我道歉,「那都是她自作主張,跟我沒關系,我還是喜歡你的,我們和好吧?」
我冷冷看著他:「松手。」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呂修力氣很大,我怎麼也甩不掉。
晚飯時間,教學樓沒什麼人,我也沒法求助,只能掙扎。
「放開!」
「不放!」
「你……」
身后忽然沖來一道身影,帶起疾風,猛地推開呂修。
呂修后退數步:「你他媽……」
看著擋在我面前的人,我跟呂修同時愣住。
「宋知延?」年級第一,呂修自然也認得,「老子和女朋友說話,跟你有他媽什麼關系?!」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冷聲道。
呂修一愣,惱羞成怒,作勢要來拉我。
再次被宋知延擋住。
眼見兩人就要起沖突,我拽住宋知延的校服:「別,你打不過……」
話音還沒落,兩人已經扭打在一起。
但場景跟我想象的截然相反,宋知延把呂修按在地上,左右開弓。
我愣住了。
大學霸武力值也是滿的?
最后還是吃飯回來的幾個男生把兩人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