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他那麼聰明,知道什麼都不奇怪。
總之,所有人都明白,蕭家這次,是真的要完了。
可姬子夜這會兒卻似乎又不關注蕭家最后的下場了。
他在殿上,話鋒一轉:
「皇上,臣心悅朝暉公主,請您為臣賜婚吧。」
一開口,便引得滿殿死寂。
皇上先是聽愣了。
后來,他大概又以為自己聽錯了:
「姬相,你剛才說,你心悅誰?!」
32
「臣心悅朝暉公主,想求娶她為妻,望圣上成全。」
殿上唏噓一片,隱約聽到有人在壓低聲音質疑:
「相爺是不是瘋了?」
「朝暉公主,是已故的那位吧?」
我也驚了。
皇上默了默,開口勸道:
「姬相,皇長姐她已不在人世,你又何必……」
「她是生是死,臣都認她為妻。」
「姬相……」
「求圣上賜婚。」
皇上拿他沒辦法:
「你執意如此,便依你吧。」
姬子夜色澤淡白的臉上,眉眼舒展,眸中也漫起了滿足的笑意。
像是歷盡千難,終于得償所愿。
可這時——
跪在大殿之下的蕭珩卻突然站了起來,狠戾地瞪著姬子夜:
「你休想!李懷月生前已嫁到了武安侯府!
「她生是我蕭家人,死是我蕭家鬼!」
33
蕭珩那兇狠的樣子,仿佛要沖上去掐死姬子夜。
我下意識地就擋在了姬子夜身前!
狗男人要是敢傷姬子夜一下,我一定親手碾碎他的天靈蓋!
姬子夜卻牽過我的手,把我拉回到身后,低眸睨著蕭珩。
他神態倨傲,看蕭珩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她從不是誰的人、誰的鬼。她只是她自己,她是李懷月。」
34
我勾上姬子夜的脖頸,把唇埋在他的耳垂邊,戲謔逗他:
「權相大人,原來這麼喜歡小妖女呀?」
上一刻還冷冰冰的權相大人,當即紅了耳尖。
他用旁人聽不到、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應了一聲:
「嗯……喜歡。」
35
我和姬子夜離開皇宮時,蕭珩被押走。
原本他已經是喪家之犬的模樣。
可走到一半時,他又跟魔怔了似的,突然大叫了一聲。
我正在想,這狗男人腦子果然有問題。
接著就見到他顫顫巍巍,哆哆嗦嗦地抬手指向了我的方向:
「你你你……」
我歪了歪頭:「嗯?我?」
吠到一半,他愣了。
目光下移,大概定在了我脖頸的那道割喉的疤痕處。
然后,他嚇得面色慘白:
「鬼!!你是鬼?!!」
我蹙了蹙眉,不大高興:
「哦?你也能看到我了?」
怪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原以為,姬子夜能看到我,是因為他有一雙能發現本仙女的慧眼。
可蕭珩這狗男人……
他只有一雙鈦合金狗眼,他憑什麼也能看到我?!
36
蕭珩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那表情當真是見鬼。
我睨著他,笑得沒什麼溫度,但看在他離死期不遠了的分上,還是特別好心地給他解釋了一句:
「沒錯,我這個鬼,原本死不瞑目,是來找你索命的,但現在好像不需要了。」
蕭狗踉蹌了一下,神情從又驚又怕,變成了懊悔茫然。
最后,他雙目通紅地望著我:
「阿月,你原諒我好不好?
「阿月,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狗男人竟然又哭了。
狗知道了都得笑死。
37
蕭珩最終被侍衛當成瘋子給拖走了。
出了宮之后。
我很好奇,忍不住問姬子夜:
「那些把蕭家扒得底褲都不剩的罪證,你到底都是從哪兒找來的?」
「月月想知道?」
他似乎很喜歡喚我的閨名,尾音上撩,聽著像是蒙了一層云霧,溫涼輕軟,卻又很勾人: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想起他之前在大殿上身體不舒服,便皺著眉問:
「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他牽著我的手,捏著我的掌心,眼睛含著笑:
「不必,都是舊疾了。公主愿意跟我走走嗎?」
他似乎很想帶我去走走。
我便點點頭,又嗔怪地問:
「姬子夜,你怎麼又不叫我閨名了?」
姬子夜微微垂眸,唇角上揚,意有所指:
「……夜里再叫給你聽。」
我反應過來之后……
幾欲羞爆。
38
姬子夜帶我去了一座很大的書院。
我看著書院的名字若有所思:
「朝暉書院?」
朝暉不是我生前的封號麼?
姬子夜點頭:
「沒錯,這里就是你當年撥款建成的書院。
「七年來,朝暉書院培養出了五千余名學子,有許多已經步入仕途,蕭家那些罪證,有一大半,都是他們去查證的。
「當初,是因為有朝暉公主撥款,才有了這座書院,讓他們變得有書可讀。所以,知道你是被蕭氏所害之后,他們都自發去奔走。」
姬子夜說得風輕云淡,我卻捕捉到了他話里的漏洞。
我揚眸看著他:
「姬子夜,你胡說。我七年前就死了,死后就再也沒出過錢。」
姬子夜被我拆臺之后,難得愣了一下。
我挑眸,戲謔地問:
「難不成,這世上還有光出錢卻不留名,非要把這種好事掛在我名下的大傻子?」
權相大人聰明絕世,當然不肯承認自己是大傻子。
他看著我,很快就找到了理由,輕輕淺淺地笑了:
「……公主已是我的夫人,我的錢,便是公主的錢。」
我對他那聲夫人非常受用。
所以,開心地接受了這個說法。
不過話說回來。
姬子夜可真是有錢啊……
39
夕陽將落時。
姬子夜又去見了一位書院里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