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御白雙眸成血,笑得凄涼。
他們一步一步朝凌慕溪她們走去,紅墻金瓦交錯間,蕭楚笛突然想起了年少時的聞御白。
他與聞御白自幼一起長大,一起讀書習武。
枝蔓垂著的葡萄架下,兩個如玉少年郎在練字,在笑鬧,在說著未來。
「小白日后一定要成為一個明君啊。」
「那肯定的,你以后也得給老子好好干,要是敢貪污腐敗,我就打你屁股。」
……
「小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是皇上,我不是世子,我們會是什麼樣子的?」
聞御白垂眸想了想,蕭楚笛已經率先說了:
「我倒是想做個游俠,或者做個江洋大盜,肆意瀟灑。」
聞御白臉都黑了,「律法第三百四……」
「哎哎哎」蕭楚笛打斷他,心虛地摸了摸鼻尖,「好了好了,不做大盜了,又掰扯你那些律法,話說你怎麼想的?」
「我啊?」陽光灑在葡萄架下,聞御白白衣勝雪,桃花眼總是瀲滟著一汪柔情。
他的父皇后宮只有母后一人,可惜,政務繁忙,他的母后則是從小教他聽老婆的話。
「我大概會和心上人隱居山林,我可以去砍柴,她可以紡絲,我會與她有一個可愛的寶寶。
女寶男寶我都喜歡,我會好好地愛他們,琴棋書畫不重要,詩詞歌賦懂點就行,最重要的是,我會把他們寵成這個世界上第二幸福的人。」
「那誰是最幸福的人啊?」
「我媳婦啊。」
「沒想到太子還是個大情癡啊,那如果你的夫人有什麼不測呢?」
聞御白不樂意了,「哪有這麼假設的啊,倘若真有,把孩子養大我就隨她去了。
我捧在手心的珍寶,在哪也舍不得她受苦啊,陰曹地府也一樣。
一生一妻,父皇教的。」
如今蕭楚笛回想起來只覺得頭疼不已。
【46】
聞御白給他們賜了婚。
大婚那日,凌慕溪才曉得什麼叫做實打實的十里紅妝。
「小溪啊,看見你出嫁了,娘也高興。」
「娘,那你能把視線從那些嫁妝上挪開看看我嗎?」
賢妃娘娘在給我穿嫁衣,皇后娘娘在給我戴鳳冠,淑妃娘娘正在后廚撩袖子做飯。
鋪天蓋地的紅。
彎著嘴角的我娘。
紅著眼眶的我爹。
后宮的一些奇珍異寶,皇后娘娘也沒少往這拿,我臨上轎之前,賢妃娘娘還塞給我一捧瓜子,怕我路上無聊。
我看著瓜子有點語塞。
這也不是事啊,直到晚上入洞房,我都沒有見到聞御白,想來是比較忙吧……
皇宮。
「皇上,別再喝了!」
葡萄架下,聞御白醉得不成樣子,他雙目通紅,拿著酒瓶子還要往嘴里灌。
「起開,朕都為這江山做一輩子的工具人了,喝點酒都不讓了?」
他愛得克制,愛得謹小慎微,怕嚇到凌慕溪,怕凌慕溪拒絕他。
他沒想到細水長流的綿延愛意平靜時似穩固的山體,而愛意一旦決堤,就像山體崩塌,洪水洶涌,凡人之軀不可抵。
聞御白這輩子,不會再有喜歡的人了。
愛而不得又無可奈何。
罷了,遇見即為上上簽。
當晚蕭楚笛就收到了圣旨,李公公沒宣,只是紅著眼睛將圣旨塞給了他。
「他沒事吧?」
「要說有沒有事,得看王爺指的是傷的哪兒了。」
圣旨沒有官方辭藻,有的只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話家常般的,又像是長輩的命令。
讓蕭楚笛不得三妻四妾,不得重男輕女……就連朝廷的俸祿也會直接給凌慕溪。
蕭楚笛搖頭笑了笑,就是沒有圣旨,他亦會如此。湯亦瑤看著醉得不省人事的聞御白嘆了口氣,想起了自己逝去的心上人。
他們都不得所愛又被捆在了一起。
罷了,無論是她還是聞御白,淑妃還是許議歡,以后深宮長路的,做個伴吧。
大抵每個意難平的結局都是最好的結局。
來源:知乎 作者:鴉山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