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你怎麼來了。」
這聲音化成灰,我都聽得出來。
完了,我心怦怦地跳個不停。
「有點事。」舟延回答得無比淡然。
「哦?這位是……」舟子亦問的應該是我。
我真想一棒將他敲暈,他有什麼可好奇的。
正當我緊張舟延會不會把我出賣了的時候,一只手放在我發頂,輕輕地揉了揉。
「一個朋友。」
我松了一口氣。
「四叔你這……玩到我學校來了。」舟子亦半開著玩笑,「你讓我以后喊比我小的妹妹喊嬸嬸,我可不干。」
頭頂的男人輕笑了一聲,「該喊還是得喊,不能亂了規矩。」
「算了,四叔你這剛回國,不回家,跑來我學校,你不請我吃飯我可不幫你圓謊。」
「沒問題,但今天不太方便。」
……
后來兩個人就這樣把趴著的我當作空氣,又聊了幾句,我也聽不下去了。
反正就是頭皮發麻,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嘶……不準備起來了?」
聽見聲音,我才緩緩從他腿上爬起來。
他輕擰著眉,隱忍的眸子神色難辨。
「我……先走了。」我非常不好意思地就想逃。剛要下車,卻被他鎖了車門。
什麼意思?我緊張地看著他。
「臉紅成這樣。」他伸手指了指我的臉,「別人還以為我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轟!他不說還好,一說,我感覺我臉燙得都可以煮熟一個雞蛋了。
12
那怎麼辦?
「那我再待一會兒。」我拼命用雙手在臉頰扇風,降溫。
根本沒用。
看見窗戶還敞開著,我心虛地就把窗戶完全升了起來。
「怕什麼?」他好笑地看著我。
「被看見了不好。」我小聲地說。
我就納悶,果然是老男人身經百戰嗎,他怎麼一點都不怕。
「為什麼?」他問。
看見他一本正經地問我為什麼,我更無語了,「看起來像偷情。」
他憋笑,全身打量了我一遍,「這麼小,不太好吧。」
「你……」他怎麼隨時隨地說話都讓我覺得有歧義?是我的問題嗎?
「我走了……」我又去開車門。
這一次,他直接拉住了我胳膊。
「又給我錢,又給我縫衣服,卡包也不要,我總得請你吃頓飯吧。」
我轉頭,目光放在他抓我胳膊的手上,他又紳士地把手收了回去。
「不用了。」我才不要吃什麼飯。
「現在不怕遇到舟子亦了?」他沒來拉我,只是意味深長地盯著我,「那個臭小子說不定就在某個地方,等著看到底誰從我車上下去。」
我倒是真的沒想到這點。
而且我剛才那樣子,雖然看不到臉,但我也擔心他其實早就認出了我,就躲在某個地方看,這很像他能干得出的事。
思考了一下,我說:「那……能去遠一點的地方吃嗎?」
我真的是怕了。不敢想象,要是被舟子亦看到我和他叔叔拉扯不清,他又要說教我好一番。
本來就是沒有的事,懶得引起誤會。
「還要偏遠,呵……」車子啟動,奔馳在路上,他突然來了一句,「想要拐跑叔叔?」
「不是!」我有點蒙。
「膽子不小。」他瞟了我一眼,不再說話。
我的臉更紅了。
「你……」我干脆把臉別到另一邊,不敢看他。
跟他說話,我總是占不了上風。
算了,我轉念一想,不跟不行的人一般見識,他這麼牛,還不是有心無力。
這樣一想,我心里總算輕松下來。
13
我覺得我和他理解的「偏遠」
根本不是一個意思。
他開了兩小時車,把我帶到了一個私人農莊。
他坐在那邊悠閑地品茶,而我在荷花池一邊拍照,一邊計算著我該怎麼回去。
晚飯時間還沒到,他坐在那里也沒閑著,一直有人從豪車上下來,過去跟他打招呼。
而他不怎麼愛笑,跟那些人相處時,顯得嚴肅而認真。
真是反差啊,為什麼這樣紳士、高冷的人,嘴里說出的話總是讓人臉紅心跳?
我躲在荷花池玩玩蜻蜓,逗逗青蛙,時不時瞟他一眼,在他每次快要抬頭的時候,就嚇得趕快收回目光。
看到他帶我來的農莊里,大多數人都在玩棋牌,釣魚,下棋,喝茶……遠離城市的喧囂,過著養老一般的生活,我就不得不感嘆,他還真是提前步入中老年了。
眼看他那邊一直結束不了,我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叔叔。」我發了一條微信給他。
他沒回我,根本沒看手機。
沒辦法,我只好埋著頭繼續數水里的蝌蚪。
就在我糾結之時,水里的倒影突然多了一個人。
舟延!
「怎麼了?」聲音從我頭頂飄進耳朵。
我趕緊站起來,離得這麼近,我發現我的臉剛好到他胸口的位置,看他需要仰頭,有些吃力。
「餓了。」我如實回答。
他笑著退了一步,帶我去了包間。
看著滿桌子花樣很多的菜,我有點難以下口。
比如粉嫩的兔子屁屁點心,我覺得多看一眼都是犯罪。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夾起一只粉嫩的兔子,剛放進嘴巴,門口就響起了禮貌的敲門聲。
緊接著一個掛著職業微笑的中年人就走了過來。
他在看見我后顯然愣了一秒,接著開口:「舟總好,您過來吃飯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我好給你再安排安排,這照顧不周的……」
舟延放下筷子,沒什麼情緒,「臨時起意,王總不必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