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
他在喊我,發音極其緩慢,音調上揚,聽上去像是在……撒嬌。
我皺著眉頭。
他以前從來不這樣,今天是吃錯什麼藥了?
我沒應他,他就繼續喊,一聲大過一聲,一聲比一聲嬌,嚇得我趕緊捂住了他的嘴。
他不肯閉嘴,反倒要來咬我。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他喝醉了是這種無賴?
哦,他以前喝醉了,都是讓助理把他送到酒店去的,我根本沒看到過他喝醉的樣子。
「司耒,你松口!」
他很聽話,轉而卻把我拉到了地毯上,然后撐著頭看我。
「你要干什麼?」
他也不說話,只是看著我,然后伸手,一點一點地描繪著我的眉眼。
時間仿佛靜止了,外面的喧鬧都和我們沒了關系。
他以前從來不拿這種目光看我。
他一向風輕云淡,一向平靜如水。
我想說點什麼,他卻緩緩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我摁上胸口,試圖把那里不同尋常的響聲摁回去。
「你倆躺在地上干什麼?」
門沒關緊,這會兒司焯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
「幫我一把,把他扶到床上去。」
司焯蹲下來,拍了拍司耒的臉,道:「真睡著了?」
要是平時,司耒張開眼能瞪死他,但這會兒他好像是真的睡熟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司焯笑著看我,薄薄的嘴唇吐出兩個字:「求我。」
真的,他腦子指定有什麼毛病。
我心里亂得跟個什麼似的,他偏還要來火上澆油,「不幫就滾。」
「開個玩笑而已。」說著,他一把將司耒抱起來,扔到了床上。
司耒眉頭緊皺,哼了幾聲,卻沒醒。
得虧床夠軟。
司焯嘲他:「睡得還挺死。」
我道了句謝,就把他趕走了。
10
自從那天以后,司耒就搬到了老爺子房里。
美其名曰盡孝,但在我看來,就是想躲我。
我懶得揣測他的心思。
我自己都一團糟。
孟菁菁的那個師妹劉斐,因為造型在紅毯上被群嘲,她那群粉絲也是好樣的,把炮火引到了我身上,說我這個妝造師不夠格。
不僅如此,他們還扒出了我那天在頒獎典禮上的造型。
【她自己倒是好看,把斐兒設計得這麼丑。】
【能力不過關就不要來接活了,沒有這金剛鉆,就別攬這瓷器活。】
【哪里好看了啊?臉僵得要死,一看就是整容怪。】
我也沒想到,我剛出山沒多久,就能遭遇一場網暴。
甚至還有發瘋的粉絲堵在我的工作室,在工作室外潑油漆。
孟菁菁為了我,徹底和劉斐翻臉。
這場紅毯翻車的過錯并不在我,是劉斐臨時改了造型,導致她的妝容和服裝一點都不搭。
也不知道她是從哪里請來的野雞團隊,在我看來還不錯的設計,竟然能被她毀成這個樣子。
我心態很好,就當上班五分鐘,休息兩小時了。
反正有我大哥擋著,他們查不出我的身份,熱搜上去了,很快又會被撤下來。
我在做 Spa 的時候接到了謝忛的電話,他那頭很吵,「姐姐,你還好嗎?」
「挺好的啊。」
他頓了頓,才道:「我想去找你。」
「你沒課嗎?今天周五誒。」
「沒課。」
「那好,你過來吧。」
我掛了電話,給他發了個地址。
謝忛來時,我這邊剛好結束。
他也沒說話,拉著我的手就往外面沖。
街邊停了一輛機車,車身漂亮,看上去價格不菲。
謝忛將我抱起來,在我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他放上了后座。
「你力氣還挺大。」
「姐姐很輕。」說著,他將粉紅色的頭盔戴到了我的頭上,還細心地替我理了一下劉海。
我們的距離很近,呼吸相融。
他的耳根又紅了,然后迅速地給自己戴上頭盔,長腿一跨地上了車,不讓我看到他臉紅的樣子。
他拉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腰際:「抱緊點,不然會摔的。」
二十歲左右的男孩子果然野,得虧有這個頭盔罩著,要不然我眼睛都睜不開。
不過吧,風是真的大,爽也是真的爽。
我摟他摟得很緊。
他帶著我到了江邊,C 市的江景是真的很漂亮,沿岸燈火通明,江面上還有幾艘輪船。
「姐姐,永遠不要被別人定義。」他側著臉看我,風吹起了他的頭發,「你很棒。」
我挑了挑眉,這孩子,大概以為我挺難過的吧。
但其實并沒有。
他見我沒說話,捧著我的臉,緩緩道:「吃燒烤嗎?」
我以為他要親上來,連眼睛都準備閉上了,結果……
我不是很能理解。
但小朋友的心意,還是接受吧。
于是我點了點頭,他拉著我去了附近的燒烤店。
這店還挺有情調,開在江邊,以廢棄的輪船為主題,很有時代感。
他和老板打了聲招呼,后者看到了我,揶揄道:「小謝終于帶女朋友來了啊。」
謝忛偷偷看了一眼我,見我認真看著食材,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他以為我不知道,還笑得很得意。
我沒拆穿他。
他去拿飲料的時候,桌上的手機響起來,我看了一眼,顯示的是「楊教授」。
謝忛回來了,看到來電人,頓時變了臉色,和我打了一聲招呼后就走到外面接電話。
掛了電話后,他這才看到身后的我。
我雙手環胸:「今天晚上實驗室有課?逃課了?」
他支支吾吾的,我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