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澤哥這幾天手術排得很多,他就直接住在醫院了,嫂子,難道他沒跟你說?」
我攥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沒有說話。
梁山「呃」了一聲,試圖用輕快的語氣化解僵硬的氛圍,
「嫂子,你別多想,說不定他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呢!」
我呼吸微滯,「驚喜?」
「是啊,昨天我去他辦公室找他,剛好看見他手里拿著一個首飾盒,里面是一條項鏈,應該是準備送給你的。墜子是一顆銀色的六芒星,可漂亮了......」
掛完電話,我愣了好半天,一股說不清的情緒在心底彌漫開來,沿著滾燙的血液蔓延至身上每個角落。
梁山說的是真的嗎?
恍惚間,他那晚故意裝醉,喊楊意的名字試探我的反應的畫面,驟然浮現在腦海。
還有那個夾雜著淡淡酒精氣息,溫柔纏綿的吻......
心里轉過無數種猜測,一個最不可能的想法破開了土壤——
他會不會,也有一點喜歡我?
這個猜想在我心中撕開了一條條裂縫,無數道期望雀躍的光透過裂縫照了進來。
我不敢確認,卻又不想......否定。
周五,處理完工作室的事,我叫了輛出租準備回家。
系好安全帶,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是一條陌生短信:
「時雨,我回來了,想約你見一面。」
我盯著短信看了好一會兒,把手機熄屏。
車平穩地運行,我有些失神地望著窗外。
夜晚的風泛著涼意,光怪陸離的霓虹燈透過車窗閃進車里。
明明滅滅的光影中,我卻好像看到了周以澤那張清冷的臉。
這才意識到,才一個星期沒見,自己好像有些想他了。
心里突然涌現出一股沖動,我想開誠布公地跟他說清楚。
那沖動極其強烈,以至于我直接告訴出租司機掉頭,去周以澤所在的醫院。
很快醫院就到了。
下車后,我在門口右側的值班室問明了周以澤所在辦公室的樓層,便朝樓梯口走去。
每走一步,我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我深吸口氣,指尖顫抖地按好電梯。
電梯門快要合上,突然外頭傳來一道溫和、熟悉的聲音,
「不好意思,等等。」
緊接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走進視野。
5
再次見到楊沐,我有一瞬間的愣神。
電梯里燈光明亮,打在他身上,映射得他身上的西裝很是耀眼。
陰影綿延到他的側臉,線條流暢,棱角分明。
跟三年前相比,他看起來成熟穩重了許多。
楊沐的表情也微微有些吃驚,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我。
他動了動唇,想要說什麼,安靜的電梯里響起了電話鈴聲。
他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接聽后先是蹙了蹙眉,然后用很溫柔的聲音說道:
「我已經在電梯里了,別怕,馬上就過來。」
我一動不動地盯著電梯不斷上升的數字。
電話那頭應該是他的未婚妻。
余光看向他,那邊似乎還在說著什麼。
他配合點輕輕著頭,或許反應過來對方看不見,又出聲溫和應道,
「肚子里的寶寶不會有事的。」
我指尖蜷縮了下。
寶寶......
所以他們是奉子成婚?
收回視線,電梯也剛好到達五樓。
我快速邁開步子打算往外走去,手腕卻忽然被攥住。
溫熱的觸感很明晰,在我心底卻再也掀不起一絲波瀾。
我皺著眉回頭,平靜地看他,「有事嗎?」
楊沐眼神復雜地盯著我,喉結滾動,半天才從唇邊溢出兩個字,「沒事。」
找到周以澤辦公室,剛要敲門,卻發現門只是虛掩著。
推開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彌漫在空氣中,熟悉的味道讓我微微愣了愣。
里面沒有人,周以澤應該是有事出去了。
我決定坐在這里等他。
他的辦公室被收拾得很干凈,桌上的東西疊得整整齊齊,只是下方的抽屜半開著,似乎是走得匆忙忘記鎖了。
我一眼就看到了中間那個黑絲絨的首飾盒。
梁山的話在腦海飛快掠過,我心跳極快,鬼使神差地,我打開了首飾盒。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精致的六芒星鑲鉆吊墜,設計風格流暢明快,鉑金的鏈子觸感格外鮮明。
我在時尚雜志上看到過這個牌子,這個好像是專門為了情侶設計的系列。
「時雨?」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
我抬頭,恰好和周以澤四目相對。
他穿著一身白大褂站在燈光下,長身玉立,氣質疏離。
融合著夜晚獨特的深邃,使得他本就漆黑的雙眸格外濃暗,似乎還有幾分柔和。
看到我來找他,他很開心嗎?
心跳直接漏了拍,唇角也抑制不住地微微勾起,卻沒注意到項鏈從手心滑落。
直到清脆聲響停止我才反應過來,連忙蹲下身去撿。
慌亂之中,我看到了吊墜背后似乎刻了一個極小的字母。
手驀地僵住,心跳也僵住,每根手指都好像被臘月寒冬的冰水浸泡過般,失去了鮮活的本能。
那個字母是——
「Y」
楊意。
他從沒忘記過她。
心臟像是被猛地用力攥住,數不清的酸澀鋪天蓋襲卷而來,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我到底在奢望些什麼呢?
這場婚姻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是我擅自動了心,是我破壞了游戲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