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網絡輿論發酵,在學校論壇被人瘋狂轉載,有人放出我被打的照片,照片里的我頭發被人揪著,眼睛半睜著看鏡頭,發這張照片的人配上文字,說我因為搶別人男朋友才被揍。
是祁雪啊,一定是她,只有她拿著手機,拍下這張照片。
我記得頭發被揪住后頭皮仿佛撕裂的痛感,記得滿頭黏上口香糖后剪刀剪發的聲音。
而造成這樣下場的原因,只是因為頭發披散下來被她喜歡的那人多看了兩眼。
我看著電腦上的照片,腳邊的小黃安靜的趴著,像是無聲的安慰。
我摸著小黃,自言自語道:「我不能白挨打呀。」
而廚房里,是程星忙忙碌碌的身影,他在煲湯,玉米排骨湯香味飄出。
我開口問道:「程星,要是你被人欺負了,你會怎樣?」
程星走出廚房,看了眼我的電腦屏幕,他手指捏緊,眼尾都泛著紅,胸腔劇烈起伏,他從來善良心軟,所以碰見這種事情,平日良好教養都叫他藏不住臉上的憤怒。
可他說:「跟著心走。」
我垂下頭,他伸手,最后手掌落在我的腦袋上,輕輕拍了拍,小聲安撫道:「你別怕。」
我打開我的百度網盤,又注冊了幾個小號,將受傷的照片分別配上不同文字發出來。
上面寫著我被打的緣由,我因為欠錢不還,所以被打,我因為勾引別人的男朋友,所以被打,我因為劃傷別人的臉,所以被打。
而輿論在照片曝光的一瞬間到達了巔峰,開始有人覺察出其中的不對勁來。
評論區開始有人說就算真的做了這種事情,也不至于打成那樣吧。
另一小波評論,我一猜便知是陳甜他們,他們說著他們認識的我。
他們說我很善良,說我自己都吃不上飯了,還喂養了學校大半流浪貓,說我這樣的人,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
而我趁著這波熱度,注冊了圍脖號。
一條一條解釋著那些,我從未做過的事情,又特意在最后,添上了一句,此賬號是被霸凌者的樹洞,如果你也曾經遭受過校園霸凌,請大聲說出來。
評論區相信的人義憤填膺,可也有人指責,要是你當時勇敢的反抗,怎麼會被欺負的那麼慘,說到底,還是你太懦弱了。
也有人在評論區說著類似的遭遇。
而我看著那些類似遭遇的人,心漸漸下沉。
陸灼來找過我,他失魂落魄在我去學校的路上攔住我,求我不要分手,我找到手機里的照片,遞給他看。
我好笑地看著他,「你的好妹妹干的,怎麼,你又要替她揍我一頓?」
陸灼瘦了很多,臉頰處都有微微的凹陷,他跪在人來人往的街上,伸手拉住我的手,周圍的人偷偷打量他也不在意,只低聲哀求,「對不起,香香,對不起……」
我掰開他的手指,他急急忙忙又抓住,說:「不要離開我。」
而我只是居高臨下看著他,就像看一坨垃圾。
如同他當年看我那樣。
我看著他,朝他笑了。
「高三畢業那年,我出門被你堵住,他們在我經期踢我的肚子,還嘲笑我,羞辱我,我求你放過我……」
陸灼眼淚落下,呼吸都急促起來,「不要說了,香香,求你別說了……」
我低下頭看著他,「我可恨你了,恨不得你去死,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覺得惡心……」
他很痛苦,可他越痛苦,我便愈發暢快。
「你真的,沒有一點喜歡我嗎?」他紅著眼睛,渾身像是失去了生機,忽然自嘲笑笑,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低下頭看他,他跪的筆直,我開口,打碎他眼里的希冀。
「你喜歡的那個人,不是我,她只是你想象中的我,那個關心你,同樣很喜歡你的林香,可是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人出現,不會有人喜歡你的,也不會有人將你全心全意放在心上,因為你是個人渣,是個廢物,你除了以欺負人逞強得到別人的關注,你什麼都不會。」
「舉頭三尺有神明,陸灼,所有被你欺負過的人,都會如我一般厭惡你,然后在今后祈禱你下十八層地獄。」
我心里暢快,臉上笑意就愈發的濃厚了。
「陸灼,你就是個沒人要的垃圾,我才不要垃圾呢。。」
陸灼后來又來找過我幾次,都被我避開了,我拉黑了他的手機和微信。
又將他送我的戒指寄了回去,這樣的東西,我無福消受。
6
天氣入冬時,繼母楊秋蕓打來了好幾個電話給我,最后被我刪除拉黑。
我與她的恩怨并不深,只是互相看不順眼。
他看不順眼我,我看不順眼我媽死后一個月她就和我爸結婚。
久而久之,她便不給我打電話了。
程星回家過年了,我一個人留在首都,囤了好多菜,陪著我的是那只入冬后就愈發懶的小黃。
我在除夕那晚一個人去看了煙花秀,看煙花的地方人很多,很是熱鬧。
熱熱鬧鬧,又孤孤單單。
煙花亮起的那刻,我的手被人一把捉住,我嚇的差點驚聲尖叫,回頭一看,是陸灼,他穿著白色棉服,臉色蒼白,拉著我的手,聲音帶著小心翼翼,他朝我露出討好乖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