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儲揚跟我講這話時,他才高二,是省重點縣一中常年霸榜年級前三的尖子生,深受學校老師的喜愛。
當時我信了,也沒把這事放心上。
只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在儲揚的激勵下讀完高中,考到縣狀元,填報了儲揚就讀的大學,正打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順便講出這麼多年一直壓抑的情感時——
說好來縣里接我的活生生的人,會變成一具尸體!
后來,我被儲揚就讀的大學錄取了!
那是最諷刺的事情,我覺得上天在懲罰我,我拼盡全力想離儲揚近一點,如今我終于來到他就讀的大學,可他卻不在了,我只能一遍遍地走過他曾經發我的照片里的地方去感受他說余溫,在他走過的地方去懷念他。
大一那一年是我最灰暗的一年,雖然儲揚的爸媽從沒責怪過我什麼,但我經常半夜會哭醒,我常常會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儲揚。
如果那天我不讓他去接我,如果那天我沒給儲揚打電話,他是不是就不會遇上那個泯滅人性的司機……
我像個行尸走肉一樣麻木地活著,那會我爸已經完全不管我了,因為我后媽當著我爸的面問我:「家里本來就緊張,溫絮,如今你都成年了,又拿了學校的獎學金,應該不用我們管你了吧?」
我說「不用」,他們就真的不管我了。
我那時候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可每次想像以前那樣輕生,我就會覺得儲揚在我耳邊罵我,罵我自暴自棄,罵我不珍惜他小心翼翼呵護的女孩,罵我讓他失望了。
那時候,多虧了我窮,我要做很多份兼職才能養活自己,忙碌起來好像人就沒那麼消極了。
但,就在日子一天天好轉,我在會所當服務生打掃某個包廂時,卻聽到有個醉酒的男客人躺在沙發上吹牛逼——
「你們他媽說的那些算什麼?勞資親手撞死了我最恨的人,我們市的高考狀元,不照樣沒事?別看我爸只是縣級的,但他在我們 wy 縣可是只手遮天,你們跟我比起來都是渣渣!」
我當時聽著,手里的抹布啪的掉在了地上。
wy 縣就是我們縣,而儲揚當年高考,恰好是市狀元,可儲揚的案子早就結了,而且兇手只判了無期,儲揚的父母不滿意一直在上訴,這會是巧合嗎?
在我走神的時候,沙發上男生的朋友回頭來找他,喊他「許航」,我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也悄悄記住了男生的長相。
只是我沒想到,我和許航的重逢來的那麼快,他竟然和我一個學校,還是學校里受人追捧的富二代。
那天我慌不跌地跟兼職的地方請了假,四處去了解許航這個人。
他大我一級,他高中跟儲揚一個學校一個班,他竟然是儲揚之前不經意跟我提起,我甚至忘了名字的那個嫉妒儲揚的同學!
那一瞬間我被陰謀論籠罩了,我不受控制地想接近許航,了解高考后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開始我不知道怎麼接近許航,我只能像他的追求者那樣守在籃球場邊,用一瓶水等他。
但好像也不用我怎麼去偽裝,我只是買了一瓶水,就自然而然地被他守護者們劃分為同類。
可觀察了許航一個月,我逐漸發現,許航根本不拿正眼看這些戀愛腦的腦殘粉,根本沒機會接近他,我必須從這些腦殘粉里脫穎而出,讓他注意到我。
直到那天,許航很惡趣味地問他的守護者們,「寶貝們,我跟我兄弟打賭輸了,輸了的下場是我要當眾穿水手服,但我一個大男生很難為情哎,你們有人替我穿一下嗎?」
他把衣服抖出來時,原本躍躍欲試的守護者們都打了退堂鼓,因為衣服很瘦,布料很少。
可我那時候看到了我的機會,我站了出來,穿上了那套衣服,引起了許航的注意。
但我不想和許航談戀愛,我不想讓一個人渣碰我,我要成為的角色必須是能接近他,又讓他反感的一個人,所以后來我逐漸成了他的頭號舔狗。
我也正是利用舔狗的身份,逐漸拼湊出了高考后事情的真相——
我填報志愿那天,儲揚到縣城接我,剛好碰上了被追求的女神拒絕后在外面買醉的儲揚。
許航的女神拒絕他時隨口講了句,她喜歡儲揚那樣的人,許航就把這筆賬記到了儲揚頭上,所以他酒駕開車回去看到儲揚時,毫不留情地撞了上去。
儲揚身體被撞飛出去,但當時他還沒死,他在地上爬著想呼救,但儲揚看他能動,就又開車過去二次碾壓,三次碾壓……
所有人都在罵我賤,但其實根本沒人知道我有多恨眼許航!
他的一切都讓我惡心,他就像是從腐爛發臭的臭水溝里撈出來的垃圾,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讓人惡心的味道。
而那些幾乎遮掩不住的恨,我只能通過低頭閃躲他的眼神來隱藏,而這一切在他眼里卻成了我最好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