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只能相信‘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靈”。
從法院出來,我爸鐵青著臉自行離開了。
Jane阿姨請我和弟弟還有外公外婆一起吃飯,然后我們一起去看墓地,我第一次看她落淚了,她說:Debbie,我做到了!你放心去吧!
我也差點哭出來
但我知道,不能哭,還沒有到最后勝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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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夜半悲聲
回到家,后媽半躺在花園里曬太陽。
她看起來極其蒼白虛弱,看到我,她虛弱的笑了笑,對我說:這里的味道真好聞!
我進去廚房給她熱了一碗雞肉面條湯端出來,她感激的握了握我的手說:我要是能生一個像你這麼好的女兒就好了!
我心里說:你不配!
但我說的是:不會的,你的女兒肯定像你一樣!
夜半,我突然被猛烈的敲門聲驚醒,從床上坐起來才發現:停電了。緊接著我爸怒氣沖沖地闖進來質問我:你在搞什麼?他像一頭野獸一樣在我房間亂翻了一通,又氣呼呼沖出去砸弟弟的房門。一會兒又沖了出來,在家里四處亂翻。在他的怒吼和物品跌落聲音的間隙里,我聽到外婆的痛哭聲,還夾著一個令我汗毛豎起的聲音,那是我媽的聲音,是她悲痛的哭喊,“媽媽呀!媽媽呀!…”
這個聲音,我只聽過一次,但我永遠不會忘記。
那是我媽病逝的前一天,我跟外公外婆一起去醫院看她,她手機沒電了,讓我回家去取手機的充電器,我并沒有回家,而是在醫院旁邊的商店直接買了新的充電器,給手機充上電,迅速折回來,就在病房門外,我聽到這個聲音。
我當時被這個聲音嚇到了,呆立在門口,過了一會兒我才辨認出來,那是我媽的哭聲。
我從來沒有聽過我媽哭,不,我從來沒有聽過任何人類和動物發出這樣的悲嗆的聲音。
我從窗口看進去,她的頭埋在外婆的懷里,我無法理解她瘦弱至極的身體里,如何能發出這樣一聲聲巨大的悲鳴,仿佛世界上的一切悲痛都被壓下來,只剩下她一聲又聲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回蕩“媽媽,媽媽呀,我好痛啊,我不甘心啊,他怎麼能這麼對我!他怎麼能這麼對我…”
過了許久,她哭累了,平靜下來,清了清嗓子,她說:”媽媽,你幫我聯系Jane, 我需要她幫忙,我要修改信托…“
我低頭看到手里的我媽的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屏幕亮了……
而此時此刻,我媽的哭聲,剛剛又出現了。在停電的晚上,在我家的大房子,回蕩著。
我知道了,這就是我爸突然瘋了般的到處翻找東西的原因。
我和弟弟拿著手電筒沖進外婆房間的時候,外婆已經哭得快背過氣,她的手無力的指著窗外:“是她,是你們的媽媽,是她在叫我!她在叫我!我的孩子呀!”
我們還沒來得及安慰外婆,我爸就沖了進來,瘋了一樣翻房間里的東西,摔砸桌上的一切,又瘋了一樣的沖進院子里。
我媽的哭喊聲還在空氣里飄蕩,外婆的哭聲,我爸的怒吼聲,外公的嘆息聲。
突然,一聲尖叫,緊接著是重物翻滾落地的聲音。
所有聲音都停歇了,幾秒之后,來電了!
我們都奔向客廳,樓梯腳下,后媽躺在地上,她的身下,正慢慢地汪起一灘血,她雪白細弱的小腿,好像飄在血色湖泊上的帆影,煞是好看。
7 離開
后媽小產之后大病一場,出院之后不久,人就突然消失了。
我爸報了警,告她詐騙,還偷走了他很多錢。
警察在我們家里翻出來很多的信封,里面都是她網聊的不雅照還有信件。
警察說,后媽也是受害者,她一直被人敲詐勒索。
但是奇怪的是,她被敲詐勒索的那些錢,都直接進了一個叫做‘Plant Fairy’,專門拯救瀕危植物的公益組織的募捐賬戶,無法追回了。
我爸,本來他可以沒事的,除了社死,而他根本不在乎這個。當然他損失了很多錢,這個他真的很在乎,他依然有體面的工作,有自由,分分鐘有年輕漂亮的姑娘貼上了。
但是不知道什麼人匿名向公司舉報了他,說他收受合同商的現金賄賂,公司報了警,我爸被解雇了。
警察在我們家里找到了我媽的賬本,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爸帶著我媽的詛咒,進了監獄。
兩個月后,
我關上蘋果樹路22號的門,跟弟弟一起最后看一眼我媽的花園。
Jane阿姨的車在路邊等我們,外公外婆已經回國,我跟弟弟決定跟Jane阿姨一起去紐約生活。
弟弟拖著行李箱,我懷里抱著一個小小的骨灰盒。那是我們從花園里挖出來的。
在我們往車上走的時候,街角有人大叫我跟弟弟的名字,一群孩子向我們跑過來,他們大部分是我在聲優俱樂部的朋友,也有幾個弟弟的GEEK朋友。
Johny 和Anne尤其難過難過,他們倆告訴我,我們的配音作品獲得了學區大獎,‘但是你不會跟我們一起站在領獎臺上了’ Johny難過的說。
“我們再也不能在一起錄制節目了”Annel流著淚說,緊緊地抱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