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又是這樣?
我幾乎要站不住,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原來我根本做不到不在意,我根本放不下,可笑的是我竟然讓同樣的事發生了兩次。
耳邊的聲音漸漸地變得模糊起來,我好像回到了那天的聚會,我從洗手間出來,也是找不到江潮聲,最后看見了那樣一幕。
我似乎陷入了一個怪圈,腦子里不斷地在重演這一幕,怎麼也擺脫不了,直到身后傳來一聲「宛宛」,將我一下子拉了出來。
我慢慢地回過頭,看見了……江潮聲?
眼角還掛著淚,我震驚地看著他,一時不知要說什麼。
他輕笑著攬住我,擦了擦我的眼淚,解釋道:「那是我雙胞胎弟弟。」
好半晌,我才反應過來,是啊,他們倆的衣服穿的都不一樣。
這麼一想,我突然想到上一世,該不會也是誤會了吧?
可我從來就不知道他還有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弟弟啊……
江潮聲說,他從小父母離異,他和他弟弟不住在一起,但會見面。
后來,他弟弟和蘇妍認識并互生好感后,由于兩人不在同一所學校,江潮聲就成了中間傳話、傳東西的人。
一旦兩人鬧了矛盾,江潮聲必定被迫出面。
現在蘇妍來這里上班也是如此,兩人發生了矛盾,這次是蘇妍的錯,所以來找江潮聲幫忙。
回去時,我一路都很沉默,我在想,如果上一世也是個誤會,那我豈不是死得很冤枉?
那麼現在呢?
我該和江潮聲在一起嗎?
如果和他在一起了,會不會對上一世的江潮聲不公平呢?
到家后,我在溫水里泡了很久,吹頭發時,收到了江潮聲的語音消息。
他的語氣一本正經:「宛宛,以后再遇到這樣的事,先相信我好不好?」
手指頓了頓,我扔下手機。
嘁~誰跟他有以后啊?
10
或許我真的誤會了江潮聲,但現在也回不去了,一想到他發的那條語音,我的心情就格外復雜。
也不知道在我死后,他過得怎麼樣。
書架上的小狐貍孤零零地待著,我伸手將它拿了下來,發現底座竟然還刻著一行小字:
最佳創意小狐貍。
我不禁失笑。
當初為了設計出一張圖稿,費了我很多心血,好幾次上課偷偷地畫都差點兒被老師抓到,好在有江潮聲幫我打掩護,他還幫我一起想方案。
那段時光,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記憶,小狐貍不僅傾注了我很多心血,還承載著我和江潮聲那段美好的回憶。
上一世時,江潮聲送過好多只給我,從一開始捏得又丑又爛,到后面捏得越來越像,倒是沒想到這一世的他竟還能捏得這麼好,也不知道練了多久,多久……
笑意僵在唇角,心跳不斷地加速,他練了多久也不可能捏出來啊,因為創意比賽,這一世的我根本就沒有參加,那他怎麼會捏呢?
除非……
我握著小狐貍飛快地開門跑了出去,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要見到江潮聲。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忽然想起一陣急促的喇叭聲。
我轉頭去看,一輛卡車在急速地靠近,那一秒,我仿佛回到了當初被撞的場景中。
雙腳像是被定住似的,移動不了,最終,車停了下來,我倒了下去。
半昏睡間,我似乎又聽見了俞凌風的聲音,他說:「路宛,別怕。
」
在一片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后才看見一絲微弱的亮光,我拼命地跑了過去,卻看見了渾身是血、躺在醫院病床上的自己。
而身邊的江潮聲似乎失去了理智,像瘋了一樣抱著我的尸體不讓別人碰。
最后,他被注射了鎮靜劑。
我的身體被安葬那天,江潮聲異常平靜,回去后也是正常上班、正常吃飯。
但他每天回家打開門后會下意識地喊一聲「宛宛」,然后是一室寂靜。
陽臺上我喜歡的花被江潮聲養得很好,無論是花瓣還是葉子都很有生機,浴室里情侶牙刷依偎在一起,毛巾也掛在一起。
玄關處放著我的鞋子,衣柜里放著我的衣服,甚至梳妝臺上亂糟糟的化妝品依然保持著我最后使用時的模樣。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就好像,我從來不曾離開過一樣。
江潮聲每天吃飯時會盛兩碗,每天晚上沖牛奶時會沖兩杯,這些事他做得很自然,可每次到半夜,他都會抱著我的衣服不斷地說著:「宛宛,我好想你……」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我隱約地看見了他眼角的水光。
我一直待在他身邊,但是他看不見我,我也摸不到他。
有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推開房間門,小心翼翼地抱起我的照片,輕輕地描摹著我的眉眼,笑著開口:「宛宛,我好想你啊,我去找你好不好?」
說完,他忽然捂著胃靠在床邊,臉上都是痛色,我知道,他是胃病犯了。
我想讓他趕緊去吃藥,想讓他去打 120,想讓他別坐在地上了……可我其實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抱著我的照片哽咽著重復了一遍又一遍:「宛宛,宛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