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晾他也不敢掙扎,板著臉,愣是把那碗黃連藥盡數灌進他肚子。
他不是那麼愛裝嗎?苦也得給我憋著!
剛吐完回來的朱琦,見床上躺著一張面無血色的臉嚇一大跳。
看到一旁面如羅剎的我和我手中空空如也的藥碗,瞬間明白發生了何事,不管周晟目光如何可憐無助,朝他拋去一個“祝你好運”的眼神,溜之大吉。
我看了眼門外,確定朱琦走遠了,盯著周晟道:“你好同窗受不了苦,已經走了,接下來,我們好好談談?”
周晟有些心虛,“談什麼?我先說好,剿匪才不是為了你,實在是臥龍冢那些土匪太囂張,竟敢逼我周家交保護費,我屬實是看不慣,也是為了我周家才想收拾他們的。”
“哦。”
我配合著應一聲,沒有下文,只盯著他看。
他不適應移開視線,“你還想談什麼?”
我取下塞子,一股黃連味兒撲鼻而來,打了好幾個噴嚏才作罷。
聞言,立馬湊到他眼前。
雙手將他困在床榻與我之間,逼得他不得不直視我的目光,“你那麼愛管閑事,毀我一百三十三樁姻緣,馬上我就要奔十九嫁不出去了,你是不是得對我負責?”
他僵住身子,目光躲閃,“我不是說過,等你找到了心儀的男子,會風光送你出嫁嗎?怎麼,這麼快就遇到心儀之人了?”
我想了想,煞有其事點頭,“遇是遇到了,就是這人不太配合。”
“我曾向他表明心跡,他給我拒絕了,后面卻一而再再而三多管閑事,明明喜歡我又打死不承認,也不知道在較什麼勁兒,你說遇到這種人,我該怎麼辦?”
他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
我抬起他下巴,“真的不知道?”
他急了,伸手把我推開。
我卻不如他愿,亮起拳頭威脅他,“再給你一次機會,想好了回答我,要是回答錯誤,我這拳頭可不認人!”
“丫頭……”
我毫不猶豫給他左眼來一拳,痛得他大叫出聲,倒吸冷氣。
“你剛說什麼?”
周晟捂著眼睛,欲哭無淚,“你想聽什麼我剛就說了什麼。”
我瞇起眼睛,“嗯?”
“我喜歡你!”看到我再次抬起拳頭,他嚇得連忙抱頭后退。
“大聲點,你喜歡誰?”
“我喜歡高茵茵,周晟喜歡高茵茵!”他大聲叫道,叫完又很是懊惱,偏過頭,握緊拳頭恨不得把旁邊的墻打穿。
我輕笑一聲,攬過他脖子把自己送上去。
他嘴角還有黃連的味道,微微泛苦。
可我心里比他更苦,鬼知道我等他這一句喜歡等了好多年,差點真被他以前那句“我當你是妹妹”給騙過去。
6
周晟這人,一點兒都不老實。
明明喜歡我卻不敢接受我的愛意,還揚言把我當妹妹看。
那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主動表白,對象還是一個比我大了整整九歲、從小抱著我長大的阿晟哥哥,本來很緊張,被他那麼一說不用緊張了,一顆心直接碎成渣渣。
他說我還小,沒見過外面的風景,先別急著喜歡他。
還說等我以后遇到合適的人,就把周家當成娘家,他會風光送我出嫁。
傷心之下,開始相親。
這一相就是整整兩年,快奔十九了還沒個結果。
因為周晟一直在搗亂。
一開始他把自己當兄長,不能對妹妹的終身大事袖手旁觀,凡是與我見過面的男子都將其祖宗十八代查個遍。
他特別挑,長得丑的不要,窮的不要,矮的不要,不會武功的也不要,相親半年愣是沒有一個符合條件。
后來總算有一兩個符合條件了,與我也相談甚歡,周晟又跳出來說他看不順眼,得找一個他看得順眼的。
我就納悶了,是跟我過日子,干嘛要你看順眼?
我覺得他態度奇怪,問他是不是喜歡我?不然為何相了幾十個,他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把人氣走,那副樣子真像是在吃醋。
“你可是我妹妹,我關心你的終身大事不是很正常嘛!”他一扇子敲在我額頭上,似乎我在說什麼蠢話。
他一本正經,我便信了。
直到那日去找朱琦,無意瞥見他手中的臥龍冢地圖,上面字跡飛揚飄逸,與周晟所寫如出一轍。
爹娘死的時候我還小,并沒有太深的仇恨,只每每看到同齡孩子都有父母陪伴身側,而我沒有,難免生出幾分怨懟,再加上臥龍冢土匪無惡不作,實在該剿。
這是我高家的事,和周家本沒有半點兒關系,甚至為了避免衙門和土匪找周家麻煩,周爹時常派人送錢送禮。
也是如此,我只能悄悄接近朱琦。
剿匪成功,萬事大吉,剿匪失敗,日后官府和土匪也不會找上周家。
但我沒想到,周晟也在暗中謀劃剿匪一事。
誠如他所言,是看不慣臥龍冢土匪太囂張、不想再交保護費才剿匪,但我知道,還有一半原因是為了我。
他一直都知道,我介意爹娘的死。
為了還我公道,他不惜以身涉險,差點死在臥龍冢。
若真把我當妹妹,無論如何不會做到這種地步,還千方百計破壞相親。
哪怕他否定很多次,我也不信他對我沒有其他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