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她的入睡,我開始緊張得每一個細胞都在沸騰。
我等著夏言的承諾,那份該有的留學名額。
按當初的說法,夏言會將漏題,發送到我的郵箱里。
可是我很久沒有收到那份文檔,只收到了夏言一遍遍地催促。
眼看著許安安都要醒了,我終于發了火,給夏言打去電話,憤怒地質問著:「夏老師!你答應我的!」
結果,夏言卻發出了嘲笑的聲音,跟我說:「我會的,我會幫你的,秦幼。等我重新考上輔導員的職位,可以嗎?」
到那一瞬間,我才明白,夏言早就不是輔導員了。
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背叛,都是為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承諾。
「你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能怎麼辦?」
是阿。
我聽著夏言的威脅,又生氣又膽怯,身子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
但是最終,我還是沒有選擇向夏言服輸。
我想,應該是我已經輸得太多了吧,不甘心的勁,終于浮上來了。
于是,我想到了一個人。
林北。
那天,我拿到了許安安的手機,找到了林北的聯系方式。
我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將那五十萬的「資助」交給我,我會將許安安送到他的家里。
林北很爽快地報了一個地址,說只要我將人留在那里,他就會打錢。
后來,發生了很可笑的事情。
那一天,我將許安安放在了地址的門口。
可之后很久,我沒收到錢,許安安也不見了。接下來迎接我的,只可能是夏言的報復。
所以,我再也顧不上什麼留學,什麼五十萬了,滿腦子都是快跑。
結果就在第二天,夏言找到了我。
他在校門口堵住了裝滿行李的我,用刀頂在我的腰間,將我逼到了教學樓三樓,熟悉的器械室。
他反綁著我,讓我說出許安安的下落。
每抽一顆煙,就會有一顆煙頭落在我的肩膀上,伴隨著的,是一聲又一聲清脆的耳光。
而我再也承受不住一次次的灼痛,只好說出了許安安的下落。
20
學校還沒開學,人很少。
夏言依然用刀盯著我,上了他停在教學樓下的車。
我給了他一個地址。
在郊外,一個幾乎就要廢棄的居民樓,是林北要求的。
上了車,我沒底氣地說了一句:「我不確定她還在不在。」
夏言將車開到了最快,獰笑著說:「她最好在,秦幼,不然她該承受的,我會千百倍地還在你身上。」
車開了三十分鐘。
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十分鐘。
到的時候,已是下午了,陽光變成夕陽的顏色。
我們在荒涼的街道下車,向遠處移動孤零零的筒子樓走過去。
幾單元來著?
六單元吧?
我逼迫自己記起那個早就刪掉的地址,尋找著單元號,接著邁了進去。
樓道里,是塵土的氣息。
一樓,二樓,三樓……
在頂樓,我到了地址上的門牌前。
我和夏言對視一眼,敲了敲門。
沒有人回應。
夏言則冷著臉,一下下地撞門。
門很舊了。
它掛著鎖頭,發出吱呀吱呀的呻吟,我情不自禁地捂上了耳朵。
大概三四十下后,破舊的鎖鏈斷掉了。
門應聲而開。
金黃色的、陳舊的客廳內,家具還停留在八十年代。
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在。
我驚慌地看了眼夏言,急忙擺手說:「我說了,這和我沒關系……」
可已經晚了。
夏言陰沉著臉,直接把我推進去,順手反鎖了門。
我立即想打開門。
但是夏言一個耳光,瞬間將我扇倒在地。
我害怕極了,手指抓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狼狽地爬行,只想離得越遠越好。
可沒爬出幾米,夏言就狠狠地踩在了我的背上。
轉過頭,他已經高高舉起了刀。
我看見他陰沉的表情。
「秦幼,你毀了我的好事。」
「你應該留在這里,好好陪我玩一玩。」
我嚇跑了膽,大哭著哀嚎,我說這根本不關我的事,明明就是林北和許安安他們倆逼我這麼做的!
「都是許安安咎由自取,是許安安貪心!偷題!」
「是許安安不知好歹,喜歡什麼林北!」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啊……」
我越哭,聲音越小,夏言已經彎下了腰,他的刀尖正抵在我的額頭上,劃出了一道傷痕。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和夏言都聽見,樓上,傳來了響聲。
我們轉過看過去,因為是頂樓,這間屋子,還存在一個閣樓。
「林北!」
隔著一層,我還是聽見了許安安虛弱的喊聲,她的聲音很空無,像是被關在了哪里一樣。
夏言與我對視一眼,獰笑著走上過去了。
沒多久,樓上就傳來了更激烈的響聲,我隱約聽見許安安的哭聲與夏言的哀嚎。
最終,從那階樓梯上走下來的,是渾身是血的許安安。
她看著我,沒說一句話,只是坐在我身邊,輕聲地抽泣。
我很想跟她說一聲對不起的,但沒來得及。在漫長的半個小時里,我們都是沉默的,直到,你們過來了。
21
「事情就是這樣,梁警官。」
說完這些后,仿佛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流凈了一生的眼淚。
梁警官久久沒有說話,終于他起身,卻沒有管我,而是仔細去看方才的記錄。
一邊看,一邊時不時地抬頭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