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瞥了一眼,看見信上的地址,來自國外。
很熟悉,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是要去留學的學校地址。
再看向許安安,她神情慌張地撿起信封走了。
但這件事,狠狠在我的心里扎根了。
于是等到晚飯時,我趁著許安安出門聚會,翻遍了她所有的包。
接著,我看到那封信。
里面用別別扭扭的英文寫著一段話。
翻譯過來,是——「想拿到真題,就在 6 號下午六點,去三樓器械室等我。」
3
很諷刺吧。
我才知道,原來自己和許安安的友誼竟然這麼脆弱,以至于她是如此千方百計地想贏我,哪怕是偷題。
當時,我甚至沒琢磨是誰給許安安寄的信。
畢竟她那麼出挑,總是認識那麼多奇怪的人。
我簡單思考了下,就把信封塞了回去,準備在那天,直接拆穿許安安齷齪的交易。
我要借這件事,讓她徹底失去爭取名額的機會。
4
于是在 6 號的下午,我尾隨著許安安摸進了教學樓,躡手躡腳地爬上三樓。
在走廊里,她與一個全身漆黑的人見面了。
很奇怪的人,連手也藏在黑色的手套里。
我猜是為了隱秘安全吧,就一直跟著他們,直到他們進了器械室。
天色要黑了,走廊里散發著油漆的淡淡味道,我猶豫一番后,還是跟了上去,扒眼去看器材室的窗戶。
然后,我就看見在雜亂昏暗的器械室里,許安安的嘴被抹布堵住了。
她的手被反綁,裙子被撕掉,坐在落灰的箱子上。
她扭動著,掙扎著。一遍遍的。
而那個全身漆黑的人,正在強占她的身子。
我看清楚了。那個男人,就是夏言,輔導員夏言。
5
說到這里,我沒忍住,看了下梁警官。
就連記錄筆錄的人,也不禁抬起頭來,打量了我一眼。
只有梁警官臉上沒什麼波動,依舊在認真地沉思。
「不用停,繼續。」
「……好。」
6
那一瞬間,我害怕極了。
我險些叫出聲,下意識想逃跑,但總覺得,許安安好像看見我了。
我真的不忍心。
終于,我躲在墻后,閉著眼大喊了一聲「救命」。
我聽到那邊的動靜停下來了。
于是我立即開始狂奔,一邊跑一邊繼續大喊。
直到,一個人孤零零沖到走廊盡頭,跑下了樓梯。
7
回寢室后,我躲在被窩里瑟瑟發抖,淚止不住地流。
很奇怪,感覺反而像自己被強暴了一樣。
過了好多天之后,我才明白:在那一天,夏言,許安安,和拔腿就跑的我,三個人一起強暴了我的良心。
我每次做噩夢,都會夢見那個傍晚。總覺得如果我在當時救下許安安,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的。
可是。已經沒有如果了。
8
天黑后,許安安才回寢室。
我躲在被窩里,透過窄窄的縫隙偷看她。
她眼睛通紅,第一件事就是脫掉衣服,瘋狂地洗澡。
然后,她一聲不吭地上床,蒙在被子里,用很低的聲音跟林北打電話。
我能聽出她故作鎮定的語氣,真的很可憐,還在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后來,整整一個暑假,許安安再也沒有出過寢室。
我總是能聽見她躲在廁所里,偷偷哭。
但我也在擔心,那一天,許安安有沒有認出我的聲音?
我每次做噩夢,許安安都是衣不蔽體的,她在夢里死死拽著我的袖子,問我怎麼不帶她走?
我被折磨得一宿一宿睡不著覺,許安安更是越來越消沉了。
我記得她今年才 21 歲吧。
但整個人像行尸走肉一樣,憔悴得要命。
她的狀態,已經根本不可能和我搶什麼留學名額了……
9
「就一直沒想過報警嗎?」
梁警官皺著眉,第一次打斷了我。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是不敢。」
「為什麼?」
「那個夏言,是個瘋子,病理上的那種。」我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再次回憶起這些事情,已經讓我的腦袋要爆炸了:「夏言利用職權,掌握了所有學生的資料。他威脅過,一旦許安安報警,一定會殺了她的全家。再加上,許安安家并不遠。」
梁警官聽罷,眉頭并未舒展開,反倒皺得更緊了。
他敲了敲桌子,沉吟說:「可是,那你呢?按照你的說法,你向許安安隱瞞了自己目睹全過程的事情,而許安安更不會跟你說這些。」
梁警官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那麼……夏言是瘋子這種說法,是誰告訴你的?」
我一愣,有些慌了。
狹窄的審訊室,因為我的不知所措,頓時沉默下來。梁警官與停筆的記錄人員齊齊盯著我。
空調開得很冷,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很久之后,我終于低下了頭,聲音細若蚊吟。
「是夏言親口跟我說的。」
「為什麼?」
「因為……我和他,達成了一筆交易。」
「很好。」梁警官語氣中多了幾分興致,背也挺直幾分,「講下去。」
10
8 月 6 號之后,我一直活在自責與恐懼中。
我安慰自己,連許安安自己都沒有報警,我干嘛要管這種閑事?
按理來說,我只要維持原狀,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等開學,去爭到那份留學名額就可以了。
可惜,在 8 月 11 號,許安安去洗澡時,我看到了她的電腦,屏幕上,夏言竟然在給她發著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