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我一時受不了就準備掏錢走人,有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讓一下,讓一下。」
他撥開層層圍觀的群眾,走到我跟前,上下掃視了我一遍問:「沒受傷吧?」
我愣愣地,點了下頭,而后,他把我拉在他身后,對那兩個女人說:「我是他老公,有什麼跟我說。」
周楊像是從天而降,我看著他勁瘦而又有力的后背恍了神。
我聽不見他在和她們說些什麼,看不見周圍的人投以怎樣的目光。
只不過,那一刻,我好像什麼都不怕了……
周楊處理好后,讓人把車拉去修,牽著我上了他的車。
「林漫,有事兒就給我打電話,別像一個流浪貓似的,可憐巴巴地站在一群人中間讓人欺負。」
「昂。」
他沒再說話了,路旁光禿禿的樹飛速消失在我的視線,我轉頭看向他:「對不起啊,今天你生日,還來收拾我的爛攤子。」
「別說了。」
他有點生氣地蹙著眉。
等紅燈的時候他開口喊我:「林漫——」
用搭在車窗上的手搓了把臉,欲言又止。
我們隨便找了家餐廳吃了飯。
我幫他點了蛋糕,遞給他一個禮物袋,里面是一件駝色呢子大衣,和我織的一條灰色的圍巾。
他笑了,說:「你這讓我怎麼回禮啊?」
「對我好點就行。」
他挺開心的,應該顧不得探究我的話有幾層意思。
我們很開心地度過了那一餐。
晚上,他和他朋友一起慶祝生日,我正好也出去參加朋友的接風宴。
借著接風宴的機會,我們幾個高中玩得不錯的朋友聚在一起聊天,最后都喝大了。
有人找了代駕,大都被各自的愛人接回了家,我磨磨蹭蹭拿出手機,給他打了電話。
我喝得不算太多,只是酒精度數不低,頭有些暈乎乎的。
在電話里問他:「你接不接你媳婦兒回家?」
那邊突地笑了——
「你笑什麼?」我又問他,「你接不接?」
「接。」
他把車停好,給我打開車門。
我問他:「要不你抱我上去吧?」
他還是笑,但毫不猶豫地把我抱了起來,說:「你喝多了這麼粘人啊。」
他把我放到床上,準備給我壓被子,我捧著他的臉問他:
「你怎麼都不給我打電話?別人的家屬都接她們走了,就你不來。」
「對不起,我怕……嗯,下次一定準時接你。」
他要走的時候,我猛地坐起來問他:「你又要走?」
他回頭看了看我,在門口站了很久,而后坐到我跟前,握著我的手說:「不走了。」
他的呼吸一點一點地靠近,而我也跟著一點一點地陷了進去。
雖然我倆是合法夫妻,但那一夜的輾轉承歡,竟讓我產生了酒后亂性的刺激感和羞怯感。
隔天早上,他一如既往地準備好了早餐,沒有局促甚至精神更加飽滿。
我故作輕松地走過去,吃起了早餐。
他開始讓我幫他打領帶,然后送我去上班。
快下車時,我還是忍不住調侃了他一句:「冬至你跟我說的話,你食言了。」
「沒有吧。」
「你還不認賬了你?」
他學著我的語氣道:「你左一個不讓走,右一個不讓走的,我又不是和尚。」
我頓時羞紅了臉,不再理他。
下車的時候,他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胸口: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林漫。我沒有食言,我和你之間,就只是我和你,工作加油,下班一起回家。」
早上嘴那麼能貧,晚上又蔫兒了一樣說要加班,不用管他。
第三天早上,沒等他說出來我就問他:「不用給你留燈?」
「昂。」他抬頭看了看我。
我再一次問他:「你確定?」
「不確定。」
我低頭撕著面包片,不準備給他臺階下。
他說:「我怕我提出來你會覺得——」
「還有你周楊不敢說的話?」
「那,行嗎?」他不確定地看著我。
「什麼行嗎?」
「你那床分我一半。」
「呵——」我哭笑不得,「你隨便。」
那天周楊發了一個朋友圈: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覺得「你隨便」這三個字這麼動聽。
我忘記了之前的種種,毫無理智可言地迅速投入到,只屬于我和他的世界。
可是關于他和她的事,我還是知道了。
是在他帶我去的一個聚會里偶然聽說的。
聽說他們是大學里讓人羨慕的一對兒,那個女生是學跳舞的,人也長得漂亮,但后來一心想混娛樂圈,參加了很多選秀,簽了公司,因為要發展,所以戀情沒有被公開。
周楊的爸爸不理解也不同意他們繼續處下去,可周楊不聽。
后來她有了不好的傳聞,周楊也沒信。她告訴周楊,等她事業穩定了就結婚,不過她發展得并不好。
不管周父怎麼大發雷霆,周楊都一直等著她。后來丑聞實料被扒,周楊去找她,兩個人大吵了一架,分手了。
關于后來,我一無所知,所以當我看見她那個團隊在周楊所屬的商場內搞活動的時候,我慌了。
看著周楊認真地看著臺上的她的樣子,我才發現,原來我心里的結從來沒有消失過,并且在增長。
可我不知道怎麼提起這件事,我不知道怎麼問,也不知道勝算有幾分……
那天晚上,我沒有按時回家,一個人在天橋上閑晃,然后神游地走進小區,走到很多個月前我常來聽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