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躺在病床上,覺得累極了。
穿過來之前,我也看過不少閨蜜搶走男朋友的狗血小說,每一次都恨不得沖進去掐死渣男渣女。
可如果是何蔚月和江時遠在一起,我該怎麼辦呢?
好像沒有仇視,也沒有怨恨,只是覺得心很空。
就像凌晨四點在黑漆漆的房間醒來,肚子空蕩蕩那樣,難受得想哭。
江時遠和何蔚月,他們都希望我能醒過來,他們都在等我。可我就是躺在這里了,我們誰也沒有選擇。
我好像終于明白,走到如今不是哪里做錯了,而是造化弄人。
天不遂人愿,怪不得人。
相愛或許是本能,能愛我,也許就能愛別人。也沒有規定說過,人這一輩子只能愛同一個人。
我就算想怨恨,也不知道怨誰。
好像誰也沒有錯,可不知怎麼的,過著過著,日子就從喜劇變成了悲劇,從相遇變成了離別。
關于我的一切,哪怕有人想抓住,最后也只能隨著時間記不清、留不住,也許這就叫遺憾吧。
而我們都在懷念著的過去,真的存在過嗎?這會不會真的只是一場夢?
132
我真的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自己回到了剛進這本書的時候,那時我吃著煎餅,有一個少年站在樹下看我。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到他的發上。
他是書里的人。
可我是書外的人。
我沒有理會他的目光,轉身就走。
有人在身后呼喊,一聲,又一聲。
他在喊路昭昭,剛開始用盡全力,而后慢慢地悲傷起來,聲音低沉下去。
路昭昭,是我嗎?
身后的風送來一片樹葉,我把那片樹葉攥在手里,可它突然就變得枯黃、脆弱,散入風里。
回過頭的時候聲音已經消失了,枯葉被卷起又落下,慢慢地覆蓋腳印,好像身后不曾有人來過。
他走了啊?
我突然想起一句詩: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
人這一輩子,好像總是得辜負一些什麼東西,或許是年少時的晚風,又或許是一起吹過晚風的那個人。
我和江時遠,終于也只是留在了對方的記憶里,山長水遠再不相逢。
133
陽光為什麼這麼刺眼?我皺著眉頭伸手遮了遮,不滿地瞇起眼睛。
「誰啊?誰開的窗簾?」
我揉著眼睛坐起來,嘟嘟囔囔:「都還沒睡醒。」
「哐當——」一聲,洛塵宇手里的碗摔下去,湯灑了一地。
他好像變了一點,頭發剪短許多,人也再沒那麼陰郁。
更重要的是……我竟然覺得,他身上沒有那股裝裝的氣息了。
洛塵宇掏出手機抖著手撥通,對那頭說:「阿……阿姨,昭昭,昭昭醒了,您快來!快一點!不要耽擱!立刻,就現在!」
偶像包袱碎了一地,哪里還是當初那個讓我離他遠點的兒裝逼少年。
洛塵宇,你變了。
134
我盯著洛塵宇,他也一動不動,就這麼呆呆地看了半天,我清清嗓子拍拍床邊的椅子:「坐!」
他機械地走過來,開口說:「你,你終于醒了,阿姨叔叔……我,我們大家都很擔心你。」
我伸出自己的手低下頭,陽光下手指白得發光,我又用左手掐了一下右手。
下手可真狠,我痛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憋住眼里的淚傻傻地問:「洛塵宇,你真的能看見我嗎?」
「當然!」
他拍拍我的臉,肯定地說:「你醒過來了,路昭昭。」
135
我被趕過來的路家爸媽輪流地抱來抱去,蹭了一臉的口水和眼淚。
陳叔哭得嗷嗷直叫,他罵道:「就算是狗編劇也不敢這麼編啊!為什麼讓我們小姐受這麼大的罪?」
洛塵宇站在旁邊笑,眼睛里的光溫柔了許多。
我躺了那麼久,一直是他在安撫路家爸媽。
他來看我的時候常常會說大家都很想我,讓我不要玩兒了,快些回來。
當時我想,有他照顧他們,也能放心了。
洛塵宇是裝,但他不壞,對路家爸媽的感激一分不假。
我和真正的路昭昭無法做的事、無法盡的孝,他卻可以。我常常覺得,或許他和他們才有父母與孩子的緣分。
他做男主的時候我覺得他又蠢又自私,到如今我卻真心誠意地認為他是個好人。
當時他說過那麼多報恩的空話,沒想到因為我,他真的成了這個家里的人。
人生啊,還真是說不準。
136
路家爸媽被洛塵宇勸住后,我撐著輔助走路的器具溜到走廊上透氣。
走廊的窗戶開著,正好是銀杏落葉的季節,我看著金黃的葉子一片一片地飄落,忍不住到樓下去撿。
銀杏葉鋪成厚厚一層,我把手伸到銀杏堆里挑完整的葉子。
突然摸到一封信。
上面寫著:路昭昭收。
怎麼會有這種事?一封給我的信埋在了銀杏葉里?
我果真是公主啊!沒有錯!就算什麼也不做,童話情節自己都會找上我。
小心地把牛皮紙的信封打開后,我看到了第一行字,眼皮立刻跳了跳。
是阮棠。
「路昭昭,你是不是嚇死,以為見鬼了?讓我猜猜,你一定以為自己會走上和我一樣的路,像受了詛咒般有一天徹徹底底地離開這本書。
」
「你弄錯了,我跟你可不一樣,你死了才穿進書里;而我沒有,我穿過來的時候還活著,所以我得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