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輕輕放開了她,轉身去屋里取了個東西出來,捏在她手里:「木嬋,你記得,別人靠不住,你要靠我。」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東西,又看了看我,沒有去深究我的話,反而問:「這樣好的面料,這是我能用的東西嗎?」
「王爺賞的,你藏好就是。」我捏緊了她的手,壓低聲音對她說,「等過幾年,你二十五歲出府去了,可以給自己換些嫁妝。」
「好!那我收下!」她又沖我笑,扯了一會兒閑,跟我說她要給別院準備午飯,就先走了。
我目送她走遠,隔了一會兒,關了窗,倒在床上小憩。迷迷糊糊的,還發了夢,夢里光怪陸離,又是水,又是火,實在難受極了。
晚些時候,景晏回來了,帶著少許的酒氣。
他揮退了房里其他下人,單單使喚我:「元元,給本王倒杯水來。」
我依言倒了水,他又展開手:「元元,寬衣。」
我只得挪到他身側去,默默地為他盥洗更衣。
「元元,你來聞聞,本王的身上可有脂粉味?」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打算,只得裝模作樣地嗅了嗅他的袍子,還真是有一點香。
他從袖兜里掏出一方小小的粉盒來:「送你。」
我并未推辭,接過這一盒脂粉,甚至打開聞了聞:「這味道倒真罕見,多謝王爺,元元很喜歡。」
他輕笑一聲:「喜歡就好。
他話鋒一轉,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你可在屋里收拾出了一個水藍色的荷包?」
「沒有。」我頓了頓,又補道,「許是收拾得不仔細,待明日再看看。」
他看了我好一會兒,忽然發出一聲哼笑:「好,若是找到了,記得告訴本王。對了……那荷包上,繡的是一株芍藥。
」
「元元記住了。」我望了一眼天色,起身關了窗,順便滅了幾盞燈,只留下他床側的一盞,「明日還要早朝,王爺休息吧。」
景晏今日倒沒有為難我,我無事地退到小臥,許是白天睡了一會兒,此時并沒多少困意。
我屏息,在黑暗中睜著眼,聽著軟帳之外的動靜。
良久,聽見景晏低低地叫了我一聲:「元元。」
不待我應答,他又問:「想明白了嗎?」
「還沒有。」我答。
「有頭緒了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不敢說。」
帳子外果然傳來他低低的笑聲。
「元元,你還有兩天。」
是啊,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默默地想,我還有兩天。
「啊——」
說不清什麼時候,我從夢魘中驚醒,四周還是漆黑一片,像一團濃霧裹挾著我。風聲鶴唳,猶如鬼泣,碎沙拍打在窗上,發出如厲鬼撓門一般瘆人的聲音。
身上濕黏一片,頭發也被汗浸得打綹,黏在臉上。
景晏那側的小燈倒是先燃了起來。
「元元,你做什麼?」
透過帳子看去,他的剪影立在那里,正在看我。
我驚魂未定,胸口起伏,生硬地答道:「王爺恕罪,元元發了夢魘。」
「過來。」
我心中一緊,卻又不敢不從,只得挑了帳子,走到景晏的面前。
待我到他面前站定,才發現他枕下露出半截刀柄,看來我剛才這一聲喊,竟是讓他在睡夢中去摸枕下的刀。
「過來。」
他似乎不滿我站定的位置,依然是重復這一句。
我又往前磨蹭了兩步。
他不耐煩了,單手扯了我過去,我沒有防備,也不敢防備,只得僵著身體在他懷里坐下。
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很沉穩,貼著我的背,鼻息卻有些灼熱,在我耳畔低聲說:「元元,你這麼個喊法,外頭的人會以為本王把你拆了。
」
這話實在露骨,可我如今的身份,卻沒有反駁的立場。
他察覺到我的僵硬,又發出了那樣譏誚又低緩的笑聲:「你夢到什麼?」
「夢到護城河,水又深,又濁。」我深呼一口氣,如實相告。
他還是笑:「聽你這意思,倒是本王嚇著了你?」
我不答話,以退為進。
「那就在這里睡吧。」
他卻半步都不容我退,像拎貓一般將我塞進了被窩。
夜深燈滅,身旁的鼻息漸漸平緩下來。
原來我總聽元元說,主子們的床那樣寬、那樣軟,可此刻我卻覺得這樣的狹窄逼仄,稍稍一動,就會碰到景晏的身體或四肢。
我盡可能將自己蜷成一個小團,不與他接觸。
「你究竟要干什麼?」
或許是我三番五次亂動,擾人清夢,景晏真的有些慍怒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輕聲說:「元元……想讓王爺睡得舒服些。」
景晏聞言忽然笑出聲來,跟之前都不一樣,他這次笑得有些輕佻。
「你想讓本王舒服,是嗎?」
此情此景,這話真是叫他說得變了味。
我心一橫,索性伸直了胳膊腿,閉著眼睛像死魚一般平躺:「王爺說是,我還能說不是嗎?」
我能感覺得到,景晏的目光灼灼,想在我臉上找到我的破綻。
我怕,可我絕不能夠讓他看出來,否則他會靠這檔子事拿捏我一輩子!
他的手順著我的腰線緩緩上移,勾住我小衣的帶子,將拉不拉,像貓玩弄老鼠一樣戲弄著我。
良久,我才聽到他含著笑伏在我耳邊,低聲說了句:「不錯,元元,你有長進。」
我聽了這話,也閉著眼,摸索著伏上了他的耳朵。
「王爺,這下……是真讓您嚇著了,我……我內急。
」
景晏半真半假地笑了我幾句,便放我走了,我也正好借故出來吹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