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道:「姐姐放心,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的前途,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小男孩竭力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真摯而深情,只是微微顫抖的尾音出賣了他。
沒有鏡頭和劇本時,他的演技終歸還是差了點。
我笑著接過他手里的早餐,指尖不經意在他手心勾了一下。
紀聽辭被燙到似的收回了手,臉頰染上幾分薄紅。
許是湊巧,我今天穿的是一條小黑裙。
一向愛穿淺色的紀聽辭,竟然也穿了件黑 T,色彩分明,反而襯得人越發漂亮。
他拉開車門,跨下去,卻又半路回頭看著我:「姜毓姐,今天的裙子很好看。」
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是再真誠不過的夸贊。
我笑了起來,聲音卻故意壓得很低,充滿誘惑的意味:「也很配,是不是?」
紀聽辭張了張嘴,似乎想再說點什麼,最終還是紅著臉急匆匆走了。
我拎著包,面色如常地跟了上去。
他今天的工作,是一檔常駐綜藝的錄制。
其中有一個環節,是用模仿詩人狀態讀詩的方式,去表現嘉賓的演技。
不知道是不是湊巧,分給紀聽辭的那一首,正好是海子的《日記》。
「姐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讀到最后一句時,他抬起頭,目光穿越現場的燈光,穿過萬眾矚目的凝視,定格在我臉上。
一雙清凌凌的明亮眼睛。
年輕,單純,又熱切。
也許是職業操守的緣故。
有鏡頭在的時候,他的演技一向很好。
我勾勾唇角,燦爛地笑了起來。
節目錄制結束,已經是傍晚。
導演組了場飯局,席間,紀聽辭多喝了兩杯酒,有些醉了。
出去的時候,幾乎半掛在我身上。
他雖然長得高,卻還是偏少年的體態,因此并不算很重。
只是毛絨絨的發頂一下又一下擦過我頸間的皮膚,呼吸間難免熱流涌動。
小助理還是實習生,見狀想來幫忙,被我搖頭拒絕:
「不用,你把東西拿好,先去把車開過來。」
我扶著紀聽辭,一起跌坐在車后座上。
他靠在我肩頭,低聲叫了句「姜毓姐」。
聲音里帶著微醺后的喑啞。
「你喝醉了,靠著休息會兒吧。」
我反手扣住他的小臂,一路輕輕下滑,握住了他的手指。
紀聽辭微微一僵,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
到底沒有抽出來。
車在他家樓下停住,我囑咐小助理在樓下等我,然后把紀聽辭扶了上去。
漆黑的玄關里,我還在摸索燈的開關,手卻忽然被紀聽辭扣住。
「姜毓姐。」
也許是黑暗渲染氣氛,他的聲音聽上去又沉又欲。
我停頓了一下,踮起腳,借著一點微弱的月光湊到他耳邊,嘴唇幾乎碰著他耳垂。
酒意蔓延間,氣氛愈發曖昧。
「剛才在錄影棚里,不是叫得很好嗎?」我慢條斯理地說著,手指一點點挑開他的衣襟,「叫姐姐。」
「……」
我在他胸口輕攏慢捻:「乖一點,姐姐讓你快活。」
紀聽辭動了下身子,后背正好碰上開關。
一室燈光大亮,瞬間無所遁形。
他有些失措地將臉埋在我肩膀,劇烈地喘息兩聲后,終于紅著眼尾叫道:「姐姐。」
白紙被我染上了第一筆顏色。
3
我踩著高跟鞋從紀聽辭家的公寓樓門出來時,手里還攥著剛才用來擦手的消毒濕巾。
夜風微涼,吹過來時,我微微瑟縮了一下,飛快鉆進車里。
小助理還在前座等我,乖巧道:「姜毓姐,你辛苦了。」
辛苦?
我笑了笑,意有所指道:「確實。」
剛才在上面,逼得紀聽辭在我耳邊聲聲叫著姐姐,著實費了一番功夫,可不辛苦嗎。
我靠著椅背,闔上眼睛,回想剛才的每一瞬細節。
紅著眼睛的紀聽辭,明明如此討厭我,卻又克制不住地情動。
「姐姐。」
纏綿悱惻的聲音,低沉中添了一層又一層欲色。
對比他白日里單純又熱烈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引著他,沉淪,再沉淪。
我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接到霍川電話前。
我剛到家,他就打來了電話。
我頓了頓,眼中的些微波瀾消失無蹤,面無表情地接起來:「你真準時,不是在我家裝了監控吧?」
霍川是我之前的老板。
年輕有為,英俊多金,身邊美人來來往往,從沒斷過。
他低笑了兩聲,語氣依舊溫柔:「我哪敢?姜毓,換了新公司,感覺如何?」
我懶懶道:「老板大方,藝人聽話,日子過得很好——霍川,比在你那里舒服。」
他忽然沉默下來。
空氣里安靜流動著兩個人的呼吸聲。
片刻后,霍川忽然苦笑了一聲:「姜毓,我要訂婚了。」
「恭喜。」我微微停頓了一下,還是讓聲音聽起來柔軟了一些,「霍川,我們已經斷了兩年,就——真的斷了吧。」
掛掉電話,我隨手把手機丟在桌上,起身去書房。
銀藍色的墻紙上貼著巨幅海報,海報上的人神情無辜,一雙亮若星辰的眼睛看著我。
這雙眼睛是如此明澈,即使只呈現在畫面里,也好像能清晰照見我污濁不堪的靈魂。
我多麼想把他拉進我的世界里,給光染上污色,讓他再也離不開我。
我伸出手指,輕輕撫過海報中人的臉頰,爾后把嘴唇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