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榮譽,也是無可比擬的自豪。」
冬季的風卷著地上的葉子,從那些腳印上掠過。
塵埃與枯葉掩藏不住清晰的步伐。
就像藍燁說的,是運動員的驕傲,榮譽,和自豪。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車里,看車窗外已經斑斕的夜色和明亮的燈光。
良久后,我轉頭看藍燁:「那里很好,特別好。」
藍燁望著我,「所以?」
我深吸了一口氣,眨眨眼,「所以,如果我也像你一樣,竭盡全力,能考上嗎?」
藍燁笑了笑,「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能不能,就像不跑一跑怎麼知道終點在哪?」
我想了想,又轉過頭,繼續看夜景。
帝都的環形高架橋暢通無阻,我看著橋下霓虹流影,嘆氣感慨:「帝都真美。」
「帝都不止美,」藍燁輕聲說,「帝都有逛不完的景致,吃不完的美食,還有帝都體大,以及……」
藍燁頓住,沒說下去。
我等了等,又等了等,半天沒聽到后面的話。
扭頭看藍燁,「以及什麼?」
藍燁看著我,燈火在他眼中流光溢彩,他笑著說:「以及我。」
我怔了一下,看著他彎起的唇角,瞳底的淺笑,心臟再度咚咚咚地亂搭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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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寒假結束前,在左老師齊老師的再三催促下,我終于從帝都返程。
藍燁和我一起回來的。
我沒有再和他談過關于帝都體大,或者,將來的某個目標。
但我心里已經下了決定。
回來以后,很長一段時間,換成我爸媽懷疑,我大約不是他們親生的那只小狗。
我開始讀書了。
莫名其妙,沒有任何鋪墊前奏,我就開始學習了。
基礎太差,我學得吭哧癟肚,一個頭八百個大。
好在家里不缺老師,好在還有藍燁。
高一的課本先放在一邊,他們從初中開始教我。
我每天早上照例出去跑步,不同的是,耳朵里塞著藍燁回贈我的運動耳機,一遍又一遍放著英文短句,古文詩詞。
藍燁從最起初的代數幾何力學高錳酸鉀反應實驗給我講起。
掰開了,揉碎了,一遍遍灌輸。
徐漸在看見我拿著練習冊,又寫又畫,琢磨著輔助線要在哪勾時,震驚得靈魂出了竅。
「夏爺,夏爺你沒事兒吧?」
「別吵,」我全神貫注,趕蒼蠅似的揮手:「我快得出結論了。」
「你終于開竅了,」洛南安的筆尖指了指一個點,「這里,勾線,反推。」
「哦對對對!」我連忙照做,茅塞頓開。
徐漸依舊傻眼,「才多久不見啊,你就沉迷學習了!」
「我不是沉迷學習,」我在下面寫結論,隨口道:「我是要考帝都體大。」
「……所以,可得出結論為——什麼?」洛南安抬頭看我。
「帝都體大啊,」我解決了一道題,笑盈盈地看著他們,「我想考那里。」
徐漸皺眉,洛南安不說話。
我朝洛南安眨眨眼:「華夏大學和帝都體大離得特別近,我實體考察過的……對了,體大的飯菜可好吃了!藍燁說,最好吃的不是我去的那個食堂,是另一個,回頭你考上華夏大學,我考上帝都體大,你來找我玩,我請你吃三食堂!」
洛南安聽我說完,沒什麼表情地問了句,「你決定去帝都體大,是因為藍燁?」
這問題太耳熟。
他問了不止一遍。
以前我否認過,模棱過,但是現在,我很直接給了回答:「是。」
藍燁是我選擇帝都體大的一個原因。
徐漸長長的嘆了口氣,又動了動嘴角,一言不發往后走,坐回他的位置上。
洛南安也轉過頭去,忙著刷他永遠刷不完的題。
以前我覺得上課太漫長,考試更漫長,但現在我發現,原來認真學習時,時間會流逝得特別快。
我要考帝都體大的事,朋友哥們兒知道,教練黃老師知道,我爸媽也知道。
我唯獨沒和藍燁說過。
我想,我不說,他也明白。
訓練,比賽,學習……像一個循環,占據了我能空余出來的所有時間。
冬去春來,省全運會如期召開。
這場比賽對我很重要,如果拿到第一名,體育成績就會非常有優勢。
和藍燁那次的競賽一樣,至關重要!
比賽前一晚,我越過陽臺,溜進藍燁的房間,見他在查關于歷屆全運會長跑的新聞和消息,不由的想笑。
「你去考試的時候,我也查這些。」我站在電腦椅旁,看著網頁上的資訊。
藍燁放開鼠標,轉了轉椅子,抬頭看我,「我知道你能贏。」
「我本來就能贏!」我揚眉,毫不客氣地給自己加自信 buff。
藍燁笑了笑,「明天你什麼都不要想,只管沖著終點跑,我在終點等你。」
我瞪了瞪眼睛:「大哥你清醒一點,在終點等我的是裁判!」
藍燁拉開抽屜,拎出一張銘牌。
上面寫著「L 省全運會少年志愿者藍燁」,中間貼著藍底的一寸照。
藍燁把銘牌在我眼前晃了晃,「在終點的除了裁判,還有我。」
我默默舉起大拇指,這波操作穩如虎。
比賽我參加過太多次,從來沒覺得緊張,但這次比賽性質不同,除了本身的興奮外,更多的是為了「未來」在拼。
睡覺前,我看了一眼書桌旁的陶瓷貓。
我的存錢罐上,永遠缺一塊金牌——全運會的那塊就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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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當天,左老師齊老師都沒能來現場。
他們一個高三組,一個初三組,不會為了女兒的比賽辜負了自己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