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來的那天,秋風乍起。
那好像,就在不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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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難熬地刷了幾天手機,終于等來了藍燁的電話。
「喂藍燁你怎麼樣什麼時候回來我去接你啊!」
電話那端,藍燁一如既往的慢條斯理,「我很好,明天回去,不用來接我了。」
「我想去接你,」我連忙問,「你幾點到?什麼車次?」
「晚上七點,車次我一會發給你。」
「行,我去接你!」
藍燁笑了笑,問:「你怎麼不問我比賽的結果?」
「我忘了……」我頓了頓,輕聲問,「結果是什麼?」
「你希望是什麼?」藍燁不答反問。
「我當然希望是最好的!」我毫不猶豫。
「嗯,」藍燁低笑,「不算差。」
我不太明白這個不算差是什麼名次,藍燁也沒細說。
不過這個答案,我第二天就自己看見了。
錦南高中校門口,十多米長,三五米寬的條幅上,燙金大字,寫得清清楚楚。
【熱烈祝賀高三一班藍燁同學,斬獲國際物化競賽一等獎,為校爭光!】
我站在那條幅前,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
扯了扯嘴角。
我驕(嚼)傲……
嗯,驕傲……
那天晚上,我跑去高鐵站接他們回來,比我先一步到的是學校的老師領導。
一群人鮮花掌聲條幅,烏泱泱地等在出站口。
藍燁走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圍了過去,我站在原地,就這麼眼巴巴看著。
講道理,一等獎這東西,我都拿倦了,怎麼沒見你們這麼熱情啊。
藍燁接過花,看見我,朝我笑了笑。
我朝他呲牙做鬼臉。
藍燁抿嘴又笑,和領導老師說了幾句話,朝我走過來。
「恭喜你,一等獎。」這句祝賀我發自肺腑。
「謝謝,」藍燁把手里的花遞給我,「拿著吧。」
我看了一眼他身后,「主任給你的。
」
「給我了就是我的,你以前拿過那麼多冠軍,我也沒給你送束花,這個補償你了。」藍燁說。
「你這是借花獻佛,順水人情。」我挑眉。
藍燁笑,「那你要不要?」
「要。」
回去的路上,我爸坐在出租車副駕駛上,慷慨激昂說個不停。
給我全面科普了一下賽場之激烈,賽程之急促,對手多麼多麼厲害,但藍燁更厲害。
正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個藍燁出墻來。
言談之間,自豪感沖出屏幕的那種。
我手指摳著花瓣,低著頭問了句,「爸,藍燁拿了一等獎,那保送的事兒……能行麼?」
藍燁看了我一眼。
我爸說:「有了這個獎項,學校和市里省里教育部門的領導都會努力促成,往年拿二等獎都有機會進華夏大學,藍燁這一等獎,板上釘釘吧。」
我心里一沉。
不知道是應該替藍燁高興,還是應該替藍燁興奮。
反正不是空蕩蕩的。
不是!
就像我爸說的,藍燁這個獎拿的分量太重了。
寒假伊始,我爸身為高三班主任,還得盡職盡責跑學校。
高一放假,但我每天準時準點和藍燁去學校,他上課,我去體育館加訓,為了即將到來的全運賽做準備。
因此,當藍燁確定被保送的消息傳出,我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挺平靜。
我和藍燁都挺平靜。
雖然確定被保送,但藍燁該上學上學,該聽課聽課,只是把刷題的時間挪出來,自習課的時候會來體育館看我訓練。
藍燁拿了一等獎,我也不想落于他后。
牟足了勁,非得證明點什麼不可。
時間一天天過去,高三放假了,農歷的春節也來了。
藍燁要回帝都過年,臨走前,送了一雙跑步鞋給我。
那個牌子是全球最好的運動品牌,價格不菲,我很眼饞。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抱著鞋盒眼巴巴看他。
「過完年就回來。」藍燁坐在沙發上,給我的新鞋穿鞋帶。
我踢了踢腿,腳上毛茸茸的狗頭拖鞋上兩只耳朵忽扇忽扇,我一臉嫌棄:「你給我買的這是什麼玩意兒?」
這鞋是上禮拜我和藍燁一起去看電影時,在商場買的。
我實在不明白,一雙拖鞋,怎麼好意思賣一雙皮鞋的價。
藍燁這個全國物化競賽一等獎的人,又是用什麼腦子計算出它值那些錢,并且還買回來了。
「覺得和你像,就買了,」藍燁穿好一只鞋,換另一只鞋,「挺可愛的。」
可愛個錘子!
我哼哼唧唧:「你生日是正月初九,能趕回來嗎?」
藍燁抽空看了我一眼,「你想給我過生日?」
「廢話,」我白他一眼,「以前你生日我哪次缺席了。」
「好,」藍燁把帶子穿好,一雙鞋放在我腳邊,「我回來過生日。」
我踢走狗頭,換上新鞋,腳下動力十足!
我在藍燁家的客廳里跑了個小來回,興致沖沖撲進沙發里,壓著抱枕朝他笑,「說好了,初九前回來。」
他看著我,笑著點點頭。
第二天,藍燁走了,回帝都他家那大別墅去了。
三十那天晚上,我抱著手機和他聊天,一起吐槽這弱智的全民晚會。
十二點的時候,我卡著點給他發了語音。
「藍燁,過年好啊!」
他幾乎是同一時間發了語音給我。
「左夏,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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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一家子老師所賜,從初一到初六,上門看望恩師的人絡繹不絕。
我爸我媽,教育之光!
到了初七,我給藍燁發消息,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結果……
「藍燁你個大騙子!」我對著手機那頭的藍燁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