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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位置: 糯米書棧 古代 穿越 言情 綠帽打工人 第26章

《綠帽打工人》第26章

張紅花說道:「我替你高興啊,楚謖,你和你娘親能走出這里,過自己的日子了。」

看著少女如琉璃般澄澈的眼,楚謖才明白,她從來沒有把他當成自己玩物,而是 把他當成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他的眼睫輕顫:「我再彈一曲吧。」

琴彈完了,張紅花依依不舍地離去,她走的時候總會幫他留各式各樣的零嘴兒, 但他從未吃過。

這次她留的是幾枚幫他剝好的柑橘,他看著桌上的橘子瓣像少女飽滿的下唇,拾 起一片在嘴里,酸酸甜甜的,一如他此刻的心。

風塵女子即使贖了身,也難抬頭做人,楚謖的娘親想找份糊口的差事,卻處處碰 壁。

張紅花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這事,跑去求她爹幫忙。

她爹是個好說話的,請了楚謖的娘親來管賬,于是楚謖又和張紅花扯上了關系。

他們搬進張府那天,楚謖一眼就瞧見張紅花穿著粉色的衣裙坐在墻頭上,歡喜地 沖他招手,高聲喊著:「楚——謖——」

以前張紅花來找他的時候總作男子裝扮,這般小姑娘模樣倒是第一次見,垂髫上 綁的發帶好似在風中的翩翩粉蝶,他不由失笑,孽緣啊孽緣。

楚謖的娘親在流落風塵前也是個讀過書的世家小姐,閑時便會教楚謖識字,如今 脫離苦海自然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同旁人一樣上學堂讀書,楚謖天資聰敏,剛入學 沒多久就夫子便對他青眼有加,時時拿他來說教其他弟子。

楚謖又是沉默寡言不討人喜歡的性子,弟子們難以服氣,起初只是刻意疏遠,接 著動不動撞他一下踩他一腳,見他只是默默忍著,更是變本加厲地欺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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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誰傳了楚謖娘親的事,弟子們開始一口一個臟東西地喊他,楚謖握著拳 頭,指甲陷入掌心,努力隱忍。

這一日楚謖下了學,幾名弟子一路跟著他,其中一個提聲道:「你說他娘親一晚 上多少錢?」

另一個道:「不到百文吶。」

「這麼便宜?」

「沒辦法,他娘都什麼年紀了,早就被人搞爛了,誰愿意……哎喲!」

那人還沒說完,楚謖就把手里的書砸到他臉上,舉起拳頭失心瘋一樣把他往死里 揍。

 旁人被他的爆發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以后趕緊去拉開他們。

被楚謖打的那個人抹了把鼻子上的血,罵道:「你娘千人踩萬人騎,還不讓說?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賤蹄子生下來的臟東西,也敢打我。」

抬腳就是一踹。 楚謖瘦弱的身子被人架著,結結實實挨了幾腳,疼得皺眉。

「敢打我,你看我不廢了你!」

那人后退兩步,正欲給楚謖來個致命一擊,忽聞一聲驚天動地的「住腳!」,腳下一滑,往前栽了一個跟頭。

街角剛啃完糖葫蘆的張紅花見到楚謖被校園霸凌,登時心頭火起,飛奔過來踩在 那人身上,化身容嬤嬤拿著串糖葫蘆的簽子喪心病狂地對著他一通狂扎。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她狂野的輸出驚呆了,摁著楚謖的兩個弟子剛要上前,張紅花 舉著簽子喝道:「誰敢過來信不信我戳穿你們的喉嚨。」

那兩名弟子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張紅花扯了對方的頭發道:「小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膽,老娘的男人你也敢碰!」

一旁觀戰的楚謖的眉毛一跳,心里天打雷劈般閃過四個加粗大字「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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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疼疼疼……」挨打的那人護著自己頭皮道,「是他先打的我!」

「你放屁!」張紅花腳踩他屁股蛋子叫道,「他什麼性子我不知道?肯定是你先 招惹他的!」

「明明就是他這個賤種……」

「你罵誰賤種呢?嘴巴這麼臟,圣賢書都讀狗肚子里去了?」

「賤種!」

「我操#%&¥$……」

嗶——————

兩個弟子驚恐道:「媽呀,你的女人好可怕。」

楚謖覺得自己印堂發黑:「她不是。」

他總算看不下去,上前拉住張紅花的胳膊:「別打了。」

那人趁機爬起來,罵著:「楚謖!我跟你沒完!」

一溜煙跑了。 張紅花對上楚謖的眼睛,方才大殺四方的氣勢卸得一干二凈,她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慌張道:「我是不是太沖動了?這樣他后面是不是會更厲害地報復 你?對不起,我剛才看到他欺負你沒來得及多想就……」

「小姐,」楚謖打斷她,抬手撫上她的發髻,「你頭發亂了。」

「哦。」張紅花跟在他身后重新梳好自己的頭發。

楚謖回家前怕娘親擔心,便脫掉沾了鞋印子的外衣,張紅花撿起來問道:「你不 要啦?那可不可以送給我?」

楚謖看她抱著自己的衣服,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你要這個做什麼?」

「我想留著當紀念,」張紅花怕自己被當成變態,趕緊解釋道,「紀念我第一次 見義勇為。」

楚謖:「……」

當天夜里,見義勇為的小英雄張紅花就被她爹抓起來一頓毒打,原來她下午揍的,是縣太爺的小外甥,她爹為了平這事,花了好多錢。

出去瀟灑的張二不幸被連坐,叔侄二人雙雙罰跪祠堂。

張紅花肚子餓得震天響的時候,有人往祠堂里丟了包東西,張紅花拆開油紙袋, 里頭是黃澄澄的栗子糕,奇怪道:「只聽說過天上掉餡餅,可沒聽過天上掉栗子 糕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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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二想起自己回家前撞見的那抹白色身影,低笑道:「冰塊臉,還知道疼人。」

張紅花塞了兩塊栗子糕進嘴里,含糊道:「你說啥?」

張二也蹭了一塊:「沒啥。」

張紅花悟了,抱著栗子糕在心里默默感謝她嘴硬心軟的老爹。

楚謖不顧他娘親的反對,輟了學,他娘親問清楚個中緣由,買了點東西親自給那 人登門道歉。

沒想到這一去,便再沒回來。

他娘的尸體被河水沖上岸的時候已經腫脹得不成人形,上頭以失足落水草草結 案。

張紅花氣憤道:「這才多久就定了,我要去擊鼓鳴冤,讓他們徹查。」

楚謖拉住她:「你去了又有什麼用呢?他舅舅難道會讓自家人牽扯上一條人命?」

張紅花無奈地垂下手,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權力的可怕。

楚謖眼眶發紅,嘴唇抿得緊緊的,張紅花張開手臂抱住他:「楚謖,你哭出來好 不好,我求你痛痛快快地哭出來。」

楚謖沒說話,在淚水模糊視線后猛地反抱住她,嗚咽出聲。

窗外風雨飄搖,唯有少女的懷抱溫暖得像世間最后一捧火。

 

番外•新婚

 

楚謖在張老同他提起張紅花的婚事時,心情有些復雜,想到自己要一輩子活在張 家的影子下,有些不甘,想到一天到晚圍著他轉的姑娘同其他男子白頭偕老,又 有些嫉妒。

比較之下,他覺得還是后者更難接受。

于是這門親事便定了下來。

成親之前,楚謖去找了張府里看上去性經驗最豐富的張二虛心請教男女之事。

張二被楚謖盯得發怵,撓頭問道:「你不去找我侄女膩歪,跑我這干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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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謖認真道:「我想問點問題。」

張二直起身子道:「你問。」

楚謖艱難道:「我想問、想問那個,就是那個洞房……」

張二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看上去像做什麼嚴肅的學術探討,哈哈大笑道:「你不 是窯子里出來的嗎?」

楚謖尷尬道:「那我也沒做過那種事。」

張二:「這事向來靠自己摸索,不過確實有些技巧可學,我這有本書,找給你看 看。」

張二從自己的被窩里翻出幾雙沒洗的襪子。

楚謖:「……」

張二從自己的被窩里翻出一條藕荷色的肚兜。

楚謖:「???」

張二終于掏出一本小冊子扔給他:「你拿回去好好看看,這可是典藏版。」

楚謖翻開一頁,上頭的畫給了他一波沖擊性極強的精神污染,他燙手地丟開,羞 憤道:「這是什麼!」

張二:「怎麼樣,刺激吧!圖文并茂。」

楚謖脖子通紅,強作鎮定道:「不堪入目。」

張二心疼地撿起小冊子:「這有什麼,成長的必經之路罷了。」

楚謖一身黑衣,蒙著面紗,進了張二說的那間書店,像極了入室行兇的匪徒,嚇 得店長拿了書對他一通亂砸。

一本《如何生命大和諧》正落在腳邊,楚謖彎腰撿起,想問問多少錢,迎面飛來 一本巨厚無比的《黃瓶梅》精準砸中他的腦門。

楚謖:「……」

他和店長解釋清楚后,飛快掏錢,腳下生風地跑了。

鬼鬼祟祟地回府,鬼鬼祟祟地鎖上房門,鬼鬼祟祟地揉著腦袋上的包拜讀這本書。

「第一章,如何接吻。 接吻是重要的前戲,是檢驗真愛的唯一標準,是一門循序漸進的藝術。

 第一步,深情凝視她的眼睛,眼神慢慢移動到她的嘴唇,再回到眼睛,發出曖昧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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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在她閉上眼睛時,用嘴唇試探性地輕觸她的嘴唇……」

男女之事,果然是門學問。

成親那天,他在洞房外站了許久,把書上寫的流程在心里復習了一遍,幾個深呼 吸后,才推門進去。

楚謖皺眉道:「你怎麼自己把蓋頭揭了?」

想象中本該含羞帶怯蒙著紅蓋頭的新娘子張紅花正往嘴里塞糕點,腮幫子鼓鼓的 像只委屈的松鼠:「我身上丁零咣啷地掛了那麼多沉甸甸的東西,還餓了一整天,實在是忍不住了。」

而且她太緊張了,肚子餓又放大了這種緊張感,所以在他進門前趕緊作出一副自 己有事可做的樣子,心里念著:在忙,勿 cue。

楚謖合上門,坐在她身邊,無奈道:「算了,你先吃你的。」

張紅花點點頭,表面上鎮定進食,心里慌得一批。

楚謖等她慢吞吞地吃完,才把酒杯塞到她手里:「合巹酒總得喝吧。」

張紅花接過酒杯,兩人的衣袂相接,手臂相纏,她頭上的金步搖擦過他的額角, 惹得人心頭微顫。

喝完酒,張紅花坐在鏡子前拆發髻,細碎的花瓣卡住了頭發,楚謖伸手去幫她摘,鏡子里的她用朱砂點了花鈿,添了風情,唇上的口脂已經微微褪色,呈現出一種曖昧的暗紅。

他倉促地瞥了一眼,便心虛地把目光落回手中柔軟的發髻。

她是他的妻子,他的家人,這般想著,心中鼓鼓當當,隱隱有一種難言的情緒翻 涌上來。

去掉繁復的頭飾,張紅花卻一點也放松不下來,房內紅燭高燃,她和楚謖并肩坐 在床上,一時無言。

張紅花鼓起勇氣側過身子,去解楚謖的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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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謖覺得這種事還是應該自己主動,于是握住她顫抖的手道:「我來。」

一句「我來」聽上去莫名悲壯。

張紅花點頭尷尬道:「好、好的。」

卻也不見楚謖來脫自己的衣服。

楚謖只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看,然后又看她的嘴唇,再看回她的眼睛,喉結上下 滾動一遭。

張紅花看著他莊嚴的神情,心里挫敗道:「他怎麼還不親?我就這麼難以下嘴 嗎?」

楚謖又把她的眼睛嘴巴看了個來回,心里疑惑道:「她怎麼還不閉眼?是不是不 想和我親熱?」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良久,張紅花突然推開他:「你要是沒做好準備,也不必勉強。」

楚謖愣住了,反復咀嚼她這句話,這莫不是她借口想給她自己找臺階下?

他想果 然還是太心急了,雖然是洞房花燭,但這事還是得講究個你情我愿,他們日后還有很多時間,等她準備好了,再行房事也不遲。

楚謖點頭道:「今日辛苦你了,睡吧。」

他躺在外側,特地在床上留出好大的位置給她,又怕她著涼,特地起身加了床被 子。 做完這一切,他覺得自己真是體貼周到。

兩個人打退堂鼓打得默契十足,張紅花蓋上被子時才反應過來:圓房開始了嗎?

 哦,已經結束了。

沒有什麼比看得著吃不到更痛苦的了,張紅花決定減輕自己的痛苦,第二天就讓 楚謖卷了鋪蓋去別間睡。

楚謖悶悶不樂地抱著被子想,她說的愛我是假的,一定是。

張老走后,張家的家業便落在了楚謖的肩頭,底下的人見楚謖年紀輕好糊弄,時 常暗地里頭做手腳給自己撈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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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謖也不是傻子,每一筆賬查得清清楚楚,把貪錢的人抓起來打了好幾板子然后 開了,自那以后,楚謖盯得很緊,一刻都不敢懈怠,還親自出去跑生意,同新婚 妻子張紅花聚少離多。

這些事情楚謖也沒有同張紅花說,他只想讓她跟以前一樣,做個無憂無慮的大小 姐。

張紅花覺得楚謖是刻意避著她,心里難過,卻也只能在家里數著日子等他回來。

那次楚謖明明來信說會趕回來陪她守歲,她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他。

張二勸道:「興許是路上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張紅花眼皮直跳,沒心情吃年飯,索性帶著丫鬟流鶯出城去找,沿著大路走許久,才在路邊上發現了凍僵的楚謖。

她嚇壞了,跑過去把他扶起來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其他人呢?你的馬呢?」

楚謖那個時候已經虛弱至極,嘴唇泛著不正常的紫,凍得吐不出一個字。

張紅花把他的一條胳膊擔在肩上,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把他架起來,流鶯也過來幫 忙,但她只能一手提著燈,一手攙扶,大部分的重量還是落在了張紅花身上。

兩個姑娘連拖帶拽地把他帶回了家。

楚謖被她帶上溫暖的床榻,灌了碗熱粥,流鶯拿來暖爐給他抱上。

張紅花見他還是哆嗦,干脆掀了被子躺進去抱著他,楚謖好容易才緩了過來。

張紅花抱他抱得更緊,哭出聲:「你嚇死我了。」

「這不是沒死嗎?」 楚謖的臉貼著她的脖子,動動嘴唇就能觸到她胸前白皙的肌膚,張紅花已經顧不上害羞了,她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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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謖說:「答應陪你吃年飯,就自己快馬加鞭趕回來了,沒想到路上摔了一跤, 馬跑了,腿又疼得動不了。」

張紅花聽他摔了腿忙起身叫流鶯請大夫來瞧。

懷里的熱源落空,楚謖有些不滿地皺起眉,大夫看完只說是傷了點筋骨,敷點藥 在家里休養段時間就行。 張紅花在床邊氣道:「你是不是有病?來不及就來不及了唄,趕這檔子路做什麼,差點害我成寡婦。」

「放心,不會讓你當寡婦的。」楚謖曲著食指去揩她臉上的淚漬,他的手指柔軟 冰涼,足以寬慰她七上八下的一顆心。

張紅花擦干眼淚,見楚謖輕拽著她的手腕道:「我冷。」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頃刻化成了一攤水,重新鉆進被窩里擁住她的軟肋。

「阿謖啊。」

「嗯?」

「你不用走我爹的老路的,太辛苦了,我也整日瞧你不見。」

「那怎麼養活你?」

「你可以繼續讀書啊,如果你不想去學堂,我們可以請個上門先生,你這麼聰明,以后一定能當大官,我也能沾光呢,你說好不好?」

楚謖收緊了胳膊,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溫柔道:「好。」

番外•身死

張紅花同張二分了家產,和楚謖一路北上,在京都落腳,他們買了一套新宅,雖 比不上張家富麗,但也算干凈雅致。

張紅花拉著流鶯選買京都時下流行的新衣,添置各種家具,一刻也沒閑著。

楚謖想要幫忙,卻被張紅花拒絕,她完全把他當考生供著,楚謖拗不過,只好三 心二意地在房間里翻書,時不時眼神打飄看看她在做什麼。

院子里栽著幾株桃樹,從書房推開窗就能聞到淡淡的香氣,張紅花將一捆桃枝插 在他案前的花瓶里,發間落了幾片桃瓣,嬌艷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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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謖忍不住伸手按住的她的后頸,掌心觸上她細嫩白皙的肌膚,張紅花側頭眨巴 著眼睛,不解地望著他,看得楚謖一陣喉頭發緊,他挑下那幾枚桃瓣舉到她跟前 道:「沾頭發上了。」

張紅花低頭道:「還有嗎?」

楚謖的指腹從她的后頸游移到耳后,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耳垂,捏得她心頭 一跳道:「楚謖!」

他收回手,與她拉開距離,眼中的暗潮褪去,從容道:「沒了。」

張紅花臉頰發燙,懷疑自己被撩了。

楚謖問:「還有事嗎?」

張紅花撥弄花枝的手頓了頓道:「啊,那我不打擾你了。」

說完便飛速跑了出去。 楚謖輕輕摩挲著手里的花瓣,她在身側,實在讓人無法專心。

放榜那日,狀元媽張紅花開心得抱著壇酒在房里自斟自酌。

楚謖推門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有些醉了,抱著酒壺呵呵地傻笑:「哎,狀元郎回 來啦。」

楚謖把酒壺從她懷里拔出來,皺眉道:「怎喝了這麼多?」

張紅花臉頰胭紅:「我高興呀,以后我就是狀元夫人了。」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楚謖一拉,她便坐在了他的腿上,手指頭磕磕絆絆地走過 他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用力摁上他的唇畔:「我的小狀元長得可真漂亮呀,名字起得也很好聽,不像我這般俗氣,以后那些達官貴人知道了要笑話的……不行,我得改個名字。」

「叫什麼呢?」張紅花把手指收回來,抵著下巴作出認真思考的樣子,腦子里其 實一片糨糊。

楚謖摟著她的腰,鼻尖輕輕點著懷中人的脖頸,想起那日緋紅的桃枝蹭著她臉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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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緋。」他的嗓音像顫抖的火焰,「叫你阿緋好不好?」

她是千樹花開,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一點亮色。

他突然猛地把她抱起來,放到柔軟的被子上,張紅花眼睫輕眨:「你做什麼?」

他溫柔地哄騙:「阿緋,閉上眼。」

在她閉上眼的下一秒,他就覆了上來,舌尖耐心又細致地輕舔她的嘴唇,張紅花 身體自然地作出了反應,雙手攀上了他的脊背,與他唇齒相接。

衣鬢散亂,情意昏昏,云消雨散后楚謖仍緊緊抱著她,在她額上印下饜足一吻。

張緋醒過來時渾身上下像被車子碾過一樣,掀開被子,入目皆是狼藉,嚇得她蓋 著被子又躺了回去:「不,我沒醒。」

腦子里一段涌入模糊香艷的記憶,救命,自己怎麼稀里糊涂就和楚謖把事情辦了,她但凡少喝點酒也不至于在情動時本性畢露地大罵甘霖娘。

聽見她的動靜,流鶯拿來梳洗的盆盥,一臉壞笑著說楚謖有事要忙,過會兒就回 來。

張緋幼小的心靈還處在深深的震撼中,看上去呆呆的,洗完臉后,總算清醒些, 她拉住流鶯道:「幫我弄些避子湯來,藥效越猛越好。」

流鶯拗不過她,偷偷上藥店買了幾帖回來煎給她喝,張緋端起碗就是一通猛灌。 「阿緋,你在喝什麼?」

楚謖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他倚著門框,又恢復了往日那般清風明月的樣子。 張緋捧著空碗道:「避子湯。」

反正他若想查,總能查到,也沒什麼可瞞的。

楚謖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問道:「你不愿為我生兒育女?」

張緋從來就沒有這種打算,生孩子對身體和精神消耗太大,更別說是在這個醫療 條件低下的世界,搞不好是要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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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著頭,拇指蹭著碗沿道:「我沒有做好準備。」

楚謖盯著她看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后只是抬手擦掉她唇角的藥漬,嘆 了口氣:「不會再讓你喝藥了。」

打那以后,他們避孕避得徹底,連尋常的肌膚之親都少有,兩人慪氣似的僵持著。

楚謖覺得,也許是自己不夠好,不夠強大,一直以來都承著張緋的照顧,所以她 雖然喜歡他,但卻沒有辦法放心地托付全部。

他更加勤勉輾轉于朝堂,很快得到皇帝的賞識,升官升得很快,成了當朝最年輕 的太傅,他不僅有了錢財,還有了權勢,輕而易舉地讓曾經為難他的小縣令鋃鐺 入獄,報復性的快感使他嘗到了名利的甜頭。

平民出身的楚謖背后沒有盤根錯節的世家勢力,讓他成為皇帝手里最稱手的一把 刀。

也正因如此,他也是最容易碾碎的一枚棋子。

如果哪天有需要,他隨時可以死,不用賣任何情面。

原以為能就此身居高位不再任人欺凌,卻沒想到現下更是處處受人制掣。

中秋那日,他陪張緋去她最喜歡的酒樓取糕點,途中遇到平昌公主,張緋留下來 陪平昌公主挑脂粉釵環,他去取糕點。

沒想到剛離開幾步,她們兩個人便被逃犯劫走,這件事很快驚動了京都大小官員。

大家聚在一塊商議營救之策,有人提議先穩住逃犯,把公主安全保出來,再伺機營救張緋。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謖身上,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公主 是皇家的金枝玉葉,而張緋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沒有根基的太傅之妻,沒有人關心 她對于他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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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放心別人去談,自行請愿前去同逃犯商討,他走到張緋被關的地方,心中動 搖,恨不得馬上帶她逃出這個鬼地方,可他們又能逃到哪里呢?

公主若是死了, 別說是他和張緋,府上幾十條人命也得跟著陪葬。

他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沖動只會害死她,現在只有按照計劃,保出公主,才能換 她一線生機。

他艱難開口道:「頭上戴著景泰藍長流蘇簪子的便是我的娘子。」

簡簡單單一句話,誅的是兩個人的心。

公主被救了出來,張緋被挾持上馬,他在城樓上,目光死死盯著她的身影。

沒想到原本說好保護她安危的侍衛換成了無數箭矢,驚得馬匹橫沖直撞,楚謖驟 然失色:「你們做什麼?不是說好派人伺機營救嗎?為什麼放箭!」

被他拽住領口的官員道:「這是要犯,萬一跟丟了我們也擔不起這個責任,還望 楚大人顧全大局……」

「你們……」楚謖眼神像是淬了劇毒,手背青筋暴起,心底掀起滔天的殺意。

 張緋的一聲驚叫傳來,他看見她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隨即松開手往城樓下奔。

漫天的箭雨已經停了,他瘋了一樣地往前跑,她與他的這段距離,長得就像一條 看不見希望的路。

他把她抱在懷里,顫抖地去探她的鼻息,卻摸不到一絲氣澤。

「阿緋,別鬧了。」他啞聲道,「你在生氣對不對,你騙我的……」

他把手按在她的脖頸上,又按在她的心口,尋找一切她還活著的證據。

「騙人的,阿緋,我帶你去看大夫,我們去看大夫就好了……」

楚謖把她抱起來,麻木地往前走,張緋的手無力地垂在身側,像沉沉枯萎的兩節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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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冷不丁被腳下的石子絆了一跤,摔下去前慌忙把 她護在懷里,他想起那個曾經在他被欺負的時候挺身而出的張緋,那個曾經在他 娘靈前用力抱住他的張緋,那個曾經在寒冷的冬夜里把他扶起來的張緋……

那個每一次在他脆弱痛苦的時候都陪在他身邊的張緋現在血糊糊地躺在他懷里,他卻無能為力。

他的眼淚落在她的臉頰上,字字泣血地懇求著,「阿緋,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可是她再也不會心疼他了,甚至都沒辦法再睜開眼看他一看。

綿密的絕望和恐懼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最終淬成心頭的一顆顆血珠。

他埋首在她的頸間,像年少時那樣,哭出了聲。

楚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張緋走了,把他的魂魄也一并帶走。

靈堂之上,魂帛翻飛。

楚謖半趴在棺木上,看著那具被擦凈血跡的尸體,眼眸微闔,眉目舒展,就像是 睡去一般。

楚謖握住她冰冷僵直的手,恍惚地想,她只是睡著了,等太陽升起,就能聽見她 高聲喊著自己的名字,吵著要吃月餅。

可是不管他怎麼等,從艷陽高照等到月華如霜,她都沒有醒過來。

他頹然又麻木地跪著,人們說他聰穎機警,又得了舉世無雙的好樣貌,享盡了上 天的眷顧與垂憐,可世間哪有這等好事。

他幼年坎坷,痛失至親,所幸有張緋相伴左右,當他山窮水盡的柳暗花明,如今 又讓他失而復失。

小時候救不了他的娘,長大了救不了他的妻,眼睜睜地看著所愛之人一次次慘死。

楚謖端坐著,看見靈堂上幻化出的一張張人臉,扭曲的神情嘲笑著他,那個逃犯,那些出爾反爾的高官……

最后他看見了自己,他看見了血從棺木里滲出來, 一直蔓延到他的衣擺,爬上他的雙手。

我救不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愧疚扼住了他的咽喉,痛得他幾乎喘不上氣,身體沉沉地往后墜去,墜進無邊的黑暗里。

他恍然間聽見了張緋的呼喊,好似彌留之際的回光返照。

「楚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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