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運時期,車廂里人貼人,擠得要命,喧囂人聲與古怪氣味一共混雜成獨屬于人間的煙火氣氛。
衛衡只是隨意地坐在那里,就仿佛一抹不染塵俗的月光落在了人間。
后面的幾個小時旅途,我時不時就用余光瞟衛衡。
好像是在那一刻,我才忽然意識到,他其實是個格外好看、格外出眾的男生。
再后來,就是我搞砸了他的表白現場,然后落荒而逃。
細想起來,二十多年來,從有記憶起,我的人生就和衛衡相依相伴。
除了之前三年。
這三年,因為我的刻意躲避,我們倆的交集幾乎是一片空白。
「衛衡,其實我們做一輩子朋友也可以的……」
我在夢里含糊不清地低喃,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就看到衛衡拿著水杯和藥站在床前看著我,神情有些復雜的晦暗。
「再吃顆止疼藥吧。」他淡淡地說,「還疼嗎?有沒有別的地方不舒服?」
我接過水杯,把膠囊吞下去,點點頭,又搖搖頭。
衛衡離開前,說了句:「你要是一直這麼乖就好了。」
這話聽上去就很意味深長了。
我擁著被子愣在床上,想了想,還是拿過手機,給閨蜜發消息。
她說:「從衛衡的表現看,總覺得不像是對你沒有意思。」
但她這麼說完,后面幾天,衛衡對我的態度反而冷淡下來。
我很茫然,甚至試圖用撒嬌賣慘博取衛衡的同情,他卻只是神情淡漠地坐在那里,翻過一頁書,平靜道:「不舒服就繼續躺著吧。」
男人的心思太難猜了,我想到唐薇,心里又難過起來,等生理期結束后,我從冰箱里拿了幾罐啤酒,打算借酒消愁。
結果把自己給灌醉了。
三罐啤酒下去,我暈暈乎乎地跑出去找衛衡,他已經處理完工作,正站在陽臺上抽煙。
天色已暗,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把他周身的氣質烘托得更加清冷,指間一點猩紅閃爍。
我跑過去,小聲說:「哥哥,別抽煙了,抽我。」
「……別鬧。」他轉頭看到我,微微皺了下眉,「怎麼喝酒喝成這樣,你肚子不疼了?」
「美女的事你少管。」
我大手一揮,結果直接打在了還燃著的煙頭上,燙得我一個瑟縮。
「俏俏!」
衛衡有些慌亂地抓起我的手,看到沒什麼大礙才舒了口氣。
他把煙掐滅,扶著我的肩膀嘆了口氣,「別鬧了,回去休息——」
話還沒說完,就被我踮起腳,一把抱住。
我貼在他耳畔吹了口氣:「衛衡。」
「……嗯,我在。」
「我想洗澡。」
「……」他嘆了口氣,「別鬧,你都醉成這樣了,洗什麼澡?」
「你給我洗。」我把下巴墊在他肩上,吸了吸鼻子,莫名開始委屈地哭,「因為生理期我都五天沒洗澡了,嗚嗚嗚,我不干凈了……」
大概是不想跟一個耍酒瘋的醉鬼計較,衛衡無奈地答應了我。
他幫我打開熱水器,耐心叮囑我:「你自己洗,我就在門口守著,不舒服隨時喊我。」
說完,他轉身往外走,半刻也沒停留。
我站在升騰而起的熱霧里,沮喪不已。
其實我也沒有醉得神志不清,只是想借此機會,再拙劣地引誘衛衡一下。
可惜他完全不為所動。
所以他其實真的就不喜歡我吧?這樣的話,那天又為什麼要親我呢?
呵,渣男!
8
洗了澡,我頂著濕噠噠的頭發走出去,衛衡正站在窗前望著我,喉結動了動。
我正要目不斜視地路過,手腕卻被他一把握住。
「去哪兒?」
「睡覺。」我冷冷地說。
「你頭發還在滴水,好歹吹干了再睡。」
衛衡說著,放開了我的手,轉身進了浴室。
等我回到臥室,剛在床邊坐下,就見他拿著吹風機走了進來。
他拍了拍自己面前的位置:「坐過來,我給你吹。」
他刻意放柔了語氣,溫和的聲音像是水流將我包裹,我到底是沒頂住,默默地在他面前。
衛衡溫熱的手指在發間穿梭,動作格外輕柔。
我吸了吸鼻子,忽然開口:「衛衡,你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他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吹風機被關掉,衛衡微微低下頭來:
「婚禮……你和那位理想型的嗎?羅俏俏,你倒是不閑著,住在我家,還有時間和別人談婚論嫁——」